康熙回来时见到徐氏站在房门口迎接她, 一身浅绿色旗装,小巧的两把旗头,上面是一些好看的珍珠跟精致的绒花,耳坠是一对墨绿色玛瑙珠子, 手腕上也戴了一串银镯, 整个人站在娉娉婷婷,端庄精致。
他眼神流出几分疑惑, 徐氏是不怎么爱打扮的人, 平日里穿得也简单,有时候起床也只是简单梳个发髻, 珠钗都没戴,今日怎么还打扮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万岁。”
连声音都变柔了,竟然还学会请安行礼了,康熙一头雾水,平日徐氏真的请安行礼能省就省, 尤其是他们私底下相处时,不过他还是绷住了, 想看看徐氏搞什么花样。
“起来吧。”
“皇上, 外面是不是很冷, 快抱住暖手炉。”
徐氏塞一个暖手炉过来,才十一月初, 其实也没有非常冷, 康熙还是接过了,进屋。
后头跟着伺候的人已经开始忙活, 叫膳的叫膳,备水的备水, 皇上在外面奔波一天,路上难免有风尘扑来,皇上又喜净,回来第一件事可能是沐浴。
“皇上,可要先沐浴,需要臣妾伺候吗?”
“不用。”
“好嘞,皇上,你先去沐浴。”
康熙很想知道徐氏葫芦里卖什么药,一直没问她为何反常,沐浴出来见徐氏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皇上,你出来得刚刚好,晚膳摆好了,快过来吃。”
“嗯,伤口还痒吗?”
“还是有一点,不过臣妾抹了清凉膏,暂时不痒了。”
晚膳依旧是九菜两份蛊汤,吃不完的,皇上会赏给底下的人,徐香宁吃得很饱,吃完后开始漱口。
皇上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又开始在旁边的书桌前看折子。
过了一会,他招她过去,她干脆坐在他腿上,而皇上把她困在怀里,继续教她蒙文,她似听非听。
“不准动,安分点。”
康熙被她磨得都觉得身子一热,制住乱动的人。
“皇上……”
娇滴滴的一声,康熙是看出来了,徐氏今晚是存心勾引他,他盯着她,低头吻上去,之后把徐氏抱起来往床那边走,把她放在**,待他们身上的衣裳褪尽时,徐氏突然抵住他胸膛。
“皇上,我们今晚不能做,臣妾葵水来迟了,可能怀孕了,我们不能做,对孩子不好。”
“怀孕了?请太医看过没有?”
“太医把不出来,月份太浅,不一定真的怀孕,可能只是葵水来迟,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谨慎为主,皇上,你快穿好衣服吧。”
康熙是火都起来了,忽然一下被浇灭,他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徐氏,就知道她是在整他,她早就知道她月事来迟,偏偏还来勾引他,勾得他火气噌噌往上后又来这么一句。
“真没骗朕?”
“没,哈哈哈……”徐香宁是真忍不住笑了,想往床那边躲远一点,又被拉住,她跟皇上在**闹起来,扑腾扑腾,她让皇上别抓她,这床不比御榻宽敞,皇上的手一伸就能抓到她。
反正在外头守夜的太监与宫女听着里面的动静,都听得耳热,装作没听见低下头,纷纷心想皇上对徐常在真好。
“用手。”
“什么,我没听见。”
“你听见,你要是今晚不帮朕,朕会治你的罪。”
“天天想着治我的罪,那我肯定不能帮你,我不帮。”
康熙直接抓住徐氏的手,只是徐氏笑着挣扎。
“皇上,你先前可是很正经,克己复礼的,臣妾先前这样帮你,你还义正言辞拒绝了,这会你怎么还耍赖上了,你不是嫌弃臣妾手法不好吗?”
“徐香宁。”
“爱新觉罗.玄烨。”
又被乱叫名讳的康熙上手捂徐氏的嘴,徐氏又挣扎,跟个泥鳅一样乱动,他是又心累又觉得好笑,他竟然有闲心陪徐氏这么闹腾,“算啦,那就睡吧,明日把跟随的太医找过来替你把脉。”
“嗯,皇上,你老老实实的,别再动我。”
听着徐氏说话都还有颤抖的笑声,康熙无奈,只摸了摸徐氏的后背,把她搂过来,让她安心睡觉。
“那我真睡了?皇上不许责怪我。”
“嗯。”
心情大好的徐香宁真的闭上眼睛,时辰不早了,她本以为她还要一会才能睡着,不料没到一会她真睡着了,独留康熙一个人面对自己被挑起来的yu火,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徐香宁被跟随过来的四名太医轮流把脉,四名太医均不敢断言她怀孕与否,纷纷跪下请罪。
皇上神情严肃。
“皇上,只是月事迟了而已,臣妾的月事偶尔也会迟一段时间,说不定臣妾没有怀孕,别着急,再过一段时间再说。”
“给她开药。”
四名太医共同商量出一张药方,温补身子又不伤胎儿的药方,药性温和,在回宫前,徐香宁便开始喝药。
十一月十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开始返京,两日后到京城,回到皇宫里已是未时,晚上还有接风宴,徐香宁到了墨韵堂就先躺**睡觉,路上颠簸,皇上的马车虽宽敞舒适,但毕竟是马车,行驶得再平稳也能感觉到颠簸,她没能在马车上睡觉,累得要死,这一睡直接睡到天黑,起来简单打扮一下便去参加接风宴。
常常在坐在她旁边,一晚上都在说话,皇上遇刺的消息早就传回京城,还有她保护皇上而受伤,命悬一线的事也传回京城,问她当时的情况,她是怎么救下皇上的。
“等回去再跟你说。”
常常在点点头又问这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徐香宁挑了几件简单讲一下。
许是皇上也疲乏了,舟车劳顿的,皇上早早起座回宫,皇上一走,众人也纷纷离席,接风宴没持续到一个时辰。
徐香宁回到墨韵堂,先张罗沐浴,洗完澡穿着长袖长衫出来,这天冷了,可屋里还没燃炭,冷飕飕的,只能穿多点衣服保暖。
“小主,喝口姜茶吧。”
张嬷嬷端来一杯热乎乎的姜茶。
徐香宁喝完后对上张嬷嬷看过来的视线,“怎么了?”
“小主,可否让奴婢看看小主受的伤?”
“已经好了,只剩下一道疤,嬷嬷别担心。”
一旁的小邓子还没去梢间睡下,抢着说话道:“小主,你知道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我们多担心,奴才都听说那箭都穿过小主的身子,奴才一听觉得太吓人了,奴才还听说小主差点挺不过去,我们几个哭得老伤心了。”
“没穿过,只是射中我的后背,让你们担心了。”
张嬷嬷感性地抹抹眼角的眼泪。
徐香宁握住张嬷嬷的手,宽慰道:“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样就知道没事,那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有一点点疤痕。”
“小主没事就行,奴婢听说小主的月事迟了十几天了,小主是怀孕了吗?”
“还不知道,月份太浅,太医还没诊出来,不敢断言,不过我这几日的确感觉到身子容易疲乏,我想八九不离十,可能真的怀孕了。”
徐香宁说这话时没有很高兴,她依旧很恐惧怀孕生子,恐惧古代的医疗技术,可侍寝又不能避孕,她跟皇上这么频繁发生关系,要是怀孕也不意外,还有就是她哪怕真的顺利生下孩子,这孩子也不会养在她膝下,有孩子等同没孩子。
“小主,怀孕了是好事,小主别愁眉苦脸,在这皇宫里有子嗣傍身终归是一件好事,小主得好好休养,可不再像上次那样怀孕而不自知,时候不早了,小主还是赶紧歇息吧。”
张嬷嬷的催促让徐香宁都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的确累了,哪怕白天睡了一觉,她还是听嬷嬷的话躺到**,被子盖好,刚开始没能睡着,想着春喜的事,皇上说等回到宫里,他会将春喜放出冷宫,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在各种担忧中,徐香宁睡着。
……
钟粹宫,寝殿内的四个烛台还燃着白色蜡烛。
宫女红星替荣妃一点点把放下来的头发梳顺,动作轻柔缓慢。
贵嬷嬷进来凑在她耳边说几句话。
“徐常在真的怀孕了?”荣妃惊讶。
“听说是月事迟了,皇上在回京前还请了几个太医给徐常在把脉,可能是怀孕了。”贵嬷嬷也不敢断言。
荣妃叹口气,这徐常在真是盛宠一时啊,她下午听闻徐常在在此次出巡一直跟皇上同吃同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其它跟去的小主没有侍寝机会,所有侍寝机会几乎被徐常在一人霸占,不过听说徐常在此次因为救皇上受了很重的伤,没想到还能怀孕。
救皇上有功,还得了皇上的怜悯,又有子嗣的话,这徐常在怕不是要登天,后宫怕是没有一个人的恩宠能跟徐常在比了,宜妃估计帕子都要绞碎了。
“徐常在命真好。”
“可不是嘛,这么快又怀上了,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忧,许是只是月事迟了,并非怀孕。”
“以皇上目前对她的恩宠,她若是生下一个阿哥还了得,怕是以后能骑在本宫头上。”荣妃幽幽地说了一句,摆摆手让后头的人别梳了,她起身往床那边走过去。
“娘娘,你是有封号的妃子,徐常在只是常在,还没有封号,她是万万不能越过娘娘,娘娘别忘了,哪怕是徐氏有孩子,她也不能亲自抚养,到时候娘娘可以把她的孩子要过来抚养,有孩子在娘娘这,娘娘还怕什么。”贵嬷嬷在侧边扶着荣妃坐上床。
荣妃生了五个阿哥,只有三阿哥成年,其他阿哥均夭折,三阿哥……想起自己儿子,荣妃又叹口气,三阿哥性子又太过温和,做事平平,恵妃的大阿哥成熟稳重,做事稳妥,三阿哥做事只求无功无过,显得平庸,做什么事,皇上都不会称赞三阿哥,因为他不是拔尖的那一个,哪怕是太子性格跋扈,嚣张顽劣,那都有几分气性,三阿哥连几分气性都没有。
至于抚养徐常在的孩子,她倒没有想过,抚养得不好,磕了碰了,皇上可能还会怪罪她。
“本宫怕徐常在盛宠太过,弄得后宫不平,多生事端,本宫毕竟是掌管后宫之人。”
权利失去一次,她不想失去第二次。
“娘娘,别想了,先歇息,徐常在未必怀孕。”
荣妃也只好先歇下,让贵嬷嬷记得吩咐底下的奴才记得看牢长春宫的动静,尤其是徐常在那边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即传到她耳中。
“奴婢晓得的。”
荣妃的担忧在三日后更甚,原因是皇上过来钟粹宫,她本以为皇上找她聊一些六宫事宜,眼看着又快到年底,一到年底,宫中事务繁忙,没成想皇上是让她将春氏从冷宫中放出来,让她着手安排。
她听完后极力控制自己诧异的表情,见皇上不似在说笑,她不能违抗皇上,只是说了一句春氏损害皇嗣,才关进冷宫四个月,这么快放出来,怕以后有人效仿。
皇上说春氏从冷宫中出来,但禁足长春宫,不得随便进出。
她见皇上意已决,她不好再反对,笑着应下,等皇上一走,她才沉脸,看向一旁的贵嬷嬷,“嬷嬷,徐常在这一箭挨得值啊,这就把春氏放出来了。”
“娘娘,那春氏已经贬为庶妃,又禁足在长春宫,皇上不会再召她侍寝,完全不足为惧。”
“嬷嬷,皇上未必不会不召她侍寝,你看才四个月,皇上就要将人放出来,这侍寝不是迟早的事嘛,徐常在得宠,本宫看她的姐妹春氏也得宠得很。”
“那依娘娘看?”
“还能怎么办,把人放出来啊,皇上都说了,本宫哪敢不从,下去安排吧。”
……
春喜从冷宫中挪回长春宫住的那一天,长春宫所有小主都站在长春宫的大门口等春喜三人,见到瘦得好像只剩下皮包骨,一具骨架的三个人,常常在跟通贵人都忍不住眼泪,先啜泣起来。
端嫔迎上前,握住春喜的手,“妹妹真是受苦了。”
“是妹妹不对,妹妹一时想岔,连累了娘娘,是我应该跟娘娘道歉,对不住娘娘了。”
“都过去了,妹妹平安就好,怎么瘦成这样,快快进来,你还是住在你先前的房间,房间都收拾好了。”
一行人进屋,把春喜她们领进去。
牛答应只见过春喜几次,一直跟在最后面,也不多言语。
春喜重新安顿下来后,徐香宁的心也稍微能放一放,只是才在冷宫中四个月,春喜她们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原本那么好看的人,瘦得已经没有往日的光采,比她先前去探望那一次还要瘦。
“小主,你在想什么?”
回到墨韵堂的徐香宁坐在**,有些失神,被唤的她才抬起头,“我在想,春喜是不是太瘦了一点,我跟着皇上出巡前,嬷嬷跟我不是去见过春喜,春喜好像没那么瘦,怎么一下子瘦这么多。”
“冷宫还是磋磨人的,好在春小主从冷宫出来了,小主也能放心一些。”
“是放心些,我怕再过一段日子,春喜真的就剩下骨头了。”
春喜虽已搬回长春宫,但仍然被禁足,不得随意出入,好在是从冷宫出来了,好在皇上是守信的,还记得这件事,无需她提醒,不然她可能白挨这一箭了,徐香宁坐着,越想越不对,让张嬷嬷打包一些新鲜的瓜果,她带过去给春喜。
“小主不是刚从那回来吗?”
“没事,我左右闲着无事。”
“小主,你得注意你肚中的胎儿。”
她的葵水还是迟迟没来,徐香宁觉得自己怕是真的怀孕了,只是月份浅,事关皇嗣,没有十足的把握,太医们不会断言,这几日,张嬷嬷她们过分紧张,总是注意着她的动静,不让她大幅度动作,亦不能久站。
“没事,走几步路而已。”
徐香宁还是拿着瓜果去春喜那,端嫔她们已经走了,屋内只有春喜她们三人。
“怎么又过来了?”
“带点水果过来,你们先吃点水果,还没到午膳点,怕你们饿着。”
徐香宁看了看春喜,欲言又止。
春喜立即明白,让玉晴她们出去吃水果,屋内只剩下她们两。
“你为什么会突然变这么瘦?”
春喜眼神难得迸发出极大的恨意,几乎是带着恨意在说:“香宁,你与皇上出巡,皇上一走,那些人就想要我死,连送进来的食物都没有多少,哪里够我们三个人吃,她们这是想活活饿死我,要不是冷宫的那拉贵人好心分我们一点吃食,我们只怕是饿死在冷宫了,冷宫中死个人,没人会追究的,香宁,幸亏有你,幸亏你这么快把我弄出来,不然我们真的会死在冷宫中,再过一个月,估计我们就饿死了,终究还是你快一步,没让那些人得逞。”
“是谁?”
“不出我所料的话,一定是荣妃,荣妃本就看我不顺眼,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她身居六宫首位,她有这个能力,香宁,你先前说你只能安稳在后宫过日子,但是不行,这后宫总有人见不得我们好,现在她们还伸手来害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香宁,我们都要往上爬,狠狠往上爬,一定要报仇,揭穿她虚假的面具,让她们受到惩罚!”
“我会的。”
“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你们吧。”
春喜拦住她,“算啦,暂时不要太张扬,我才关进冷宫四个月就放出来,多少人在背后盯着我们,太过大张旗鼓,皇上会反感我们,还是低调一些,刚刚端嫔跟我说了,我能放出来是因为皇上遇刺,你替皇上挡了一箭,伤口在哪,给我看看,当时必定凶险万分,你怎么会想到为皇上挡箭,万一你没挺过来怎么办?”
“皇上若是死了,我们这些人估计也得陪葬,左右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上去挡一挡。”徐香宁开玩笑道。
春喜不放心,硬是要看她的伤口,她只好让她看了,其实就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疤,在她肩胛骨往下一点的位置,可能是伤到骨头,这天一冷,总觉得伤口的位置有些刺疼,大概是五根细针同时扎下去的程度。
“留疤了,女子的身体不能留疤的。”
“没事,就一个疤而已,你快些吃点东西,别再饿着,待会我让人给你送膳粥,这几日你们还是喝粥吧,免得不克化。”
春喜点点头,抱住她,说终于在外面见到她。
徐香宁也忍不住眼眶泛红,让春喜往后别再做傻事,做了也别让人抓到把柄。
“我知道了,听说你怀孕了。”
“还不知道呢,月事迟了。”
“有子嗣还是好的,你得好好保护这一胎,生下一个阿哥的话,皇上可能会给你晋位份。”
徐香宁不敢保证,毕竟这得看皇上,以皇上的吝啬程度,怕是不会,章佳氏生了三个孩子,皇上都没有晋她的位份,她刚刚升为常在一年多而已,晋位这么快,宫里已经有人眼红了。
本以为春喜她们出来,事情就逐渐好转,可她们搬回长春宫不到十天,玉秀突然身子不适,找来太医,太医说玉秀怕是里面脾胃出问题了,其脾脉长长而弱,又有腹痛,可能已经不大行了,他只能给她一些平胃丸,泻脾丸,若是她自身撑不过去,那就没有办法了。
无论是徐香宁还是春喜,听了都震惊,春喜更是直接跪地求太医,让太医无论如何要救玉秀的命。
太医只能说他尽力,五脏六腑是最难治疗,伤在内里,他们无法剖开肚子为其治疗,只能吃些药,靠药液跟药丸能缓解一些病症,熬过去还好,熬不过去可能人就要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春喜每日陪在玉秀身边,喂她吃药,可玉秀实在腹痛难忍,长达一个月的挨饿让她的脾胃出现问题,已经到吐血便血的程度,整个人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
人到真的痛的时候是恨不得去死的,只是玉秀年长成熟一些,不愿意让春喜担心,不敢当着春喜的面说这些话,只是开始交代后事般说话,她在宫外是有家人的,让她们给她家里人递一些银子。
到后面药丸都喂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掺杂着血,原本春喜跟玉晴两个人身子也不怎么好,被玉秀的病这么一弄,她们身子也跟着不好。
徐香宁只能每天假借给她把平安脉的名义把太医请来,为玉秀治疗,只是每个太医看到玉秀这个样子,都是摇摇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可能没得救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了,药不管用的话,只能听天由命。
玉秀是在十二月中旬离开的,闭上眼睛后,春喜也跟着昏过去了。
临近年底,宫里正洋溢着迎接新年的喜悦气氛中,一个宫女的死去没引起多大的注意,连丧事都没有,只是被拉去宫外土葬了,唯有长春宫处在一片哀伤中,春喜在玉秀死后那几天几乎是以泪洗面,眼睛都哭肿,看上去也像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什么都不想吃,本来就瘦,还什么都不想吃的话不就是步玉秀的后尘,饿到自己的脾胃,徐香宁只能激励她,要为玉秀报仇才能让她稍微振作一些。
她的月事依旧没来,迟了一个多月,皇上也没有召她侍寝,不过她还是每隔五日去乾清宫跟着皇上学蒙文满文。
十二月二十三日,她又过去乾清宫,不过意外地碰到大阿哥从乾清宫走出来,他们差点撞上。
“见过徐常在,徐常在吉祥。”大阿哥胤禔朝她行礼。
“见过大阿哥。”
“徐常在进去找皇阿玛吧,我先走了。”
简短两句后,大阿哥带着人走开。
她进殿见到皇上没在书房,而是在正殿的龙椅上坐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皇上……”
“来了,你先去书房吧。”
徐香宁点点头,过去西暖阁的书房等着皇上过来,她坐在书桌前开始临摹字帖,过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见到皇上大跨步走过来,她扬起笑容看着皇上。
“你瘦了,膳食不合胃口?”
徐香宁垂眸看看自己的身子,瘦了吗?她没察觉,这段时间为玉秀的病着急,为玉秀的死哀伤,是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也可能是孕前期,她吃什么都没胃口。
“皇上,今日我请太医过来替我把脉,太医说我可能真的是怀孕了,大概两个月,不过还要再过一个月把脉才能做准。”徐香宁不想说她瘦不瘦的问题,怕说到玉秀,说到玉秀难免牵扯到春喜,她想皇上不会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说了没用,于是转移了话题,说她怀孕的事。
“两个月?朕看看。”
康熙上手摸了摸徐氏的肚子,她穿得厚,那短袄褙子遮去她的肚子,他的手伸进去,摸到的是一个有点肉的肚子,跟她没有怀孕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区别,“两个月不是肚子应该隆起了?为何朕摸到是平坦的。”
徐香宁轻笑一声,“皇上,一般三个月后肚子才会微微隆起,两个月摸不出来什么的。”
“肚子没胖,脸倒是瘦了,既然怀孕,为何还不好好吃东西?”
康熙又捏捏徐氏的脸,有肉是有肉的,但又没有之前那么有肉,出巡的时候还好好一个人,每天看起来乐呵乐呵的,怎么一回宫就像蔫了一样,瞧着都没什么精神气。
“皇上,人家说孕前期是没什么胃口,吃什么吐什么,臣妾没有不好好吃东西,是臣妾实在没胃口,昨日膳房那边给我送了一盘子烤羊排,我闻着味就受不了,哪里还敢吃,我怕吃进去吐得稀里哗啦的,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多。”
康熙听着徐氏毫不避讳说这些话,又是吃又是吐什么的,神情略显无奈,哪个女子不是要在他面前保持形象,尽量不说这些粗俗的话,她怎么说得那么自然。
“既然你怀了孩子,还是要吃,不能饿着孩子。”
手臂被掐了一下,康熙疑惑地看着徐氏。
“皇上,你就怕饿着孩子,你就不怕饿着我吗?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这话……也不大对,皇嗣是很重要的,康熙是没敢说孩子比她重要,在这后宫里,的确是皇嗣比较重要,不过他还是更紧着徐氏一些,她更重要一些。
“自然是你比较重要,不管怎么样,你都都应该多吃点东西,不能饿着自己,想吃什么跟膳房那边说。”
“都可以吗?山珍海味也可以,熊肉也可以?”
康熙见徐氏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又馋什么了,他记得没错的话,御膳房的干肉房是放着熊肉的,狩猎来的熊肉烘干保存,“你没吃过熊肉?想吃的话,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弄。”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对熊肉不感兴趣,我现在对肉都不感兴趣,我闻不了那味,皇上,你看看我写的字,有没有好一些,进步了吗?”
徐香宁把她写的字拿给皇上看。
康熙看一眼,称赞了一句,见徐氏高兴地自己拍手,他觉得好笑,她这字只能算是平庸,勉强能看,不过他不忍打击她,她的确学得认真,已经能用蒙语跟他简单说几句,也算学有所成。
“皇上,那就教教我别的。”
康熙跟她同坐在一张椅子上,这椅子换过了,原先两个人坐可能稍显狭窄,后来换了一张长镂空浮雕木椅,能容下两个人坐在一块,他执起她的手,教她写字,每教一个词语便告诉她怎么读。
他见到徐氏在努力地学如何发音,小巧的舌头伸出来又卷进去,仿佛在找正确发音位置,他看着心一动,尤其是徐氏坐得离他这么近,徐氏月事迟了之后疑有身孕,他就没召她侍寝,这都快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他还是怪想她的。
“看我干什么?”
“舌头伸出来。”
“嗯?为什么?”
没等徐氏再说话,康熙就倾身过去,堵住她话语,使劲勾着她舌头。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宫女立即作回避状,低头垂眸,悄悄地走出去。
“嗯……”
嘤咛的一声也十分勾人,她怎么那么会勾人,康熙搂着她,让她贴得更近一些。
“皇上……”徐香宁推了推皇上,她气短,接不了太长的吻,容易窒息,尤其是怀孕后,气更短了,皇上气比较长,看得出来他虽然年近四十,但他很注重身子,听说有空便会骑马射箭打拳,是会运动的人,她每天懒散,可以说是吃吃喝喝就是一天,怀孕后连毽子都不踢了,身子骨可能不如皇上那么健壮。
康熙松开她,见她唇上红肿,又用大拇指抹了抹沾上的津ye,“今晚留下来。”
“臣妾怀孕了,皇上,我不能侍寝。”
“没让你侍寝,朕知道分寸。”
她就怕他不知道分寸,他可是皇上,他哪里需要知道分寸,徐香宁一抬眸就看到皇上正盯着她,目光炽热,她只能假装偏移视线,又被皇上用手捏住下巴转过来。
“皇上,不要了,皇上……”
拒绝都没得拒绝,皇上就又吻过来,这字这蒙语蒙文还要不要学了,每天一个时辰,跟皇上说闲话就去掉不少时间,又黏黏糊糊一些时间,真正学习的时间不多。
吻完后皇上还紧紧抱着她,她顿时觉得这椅子明明都变长了,怎么还这么拥挤,她想装不知道皇上身体的变化,只是显然皇上不这么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不要,大白天的,皇上是不是还有折子要处理,皇上,你去看折子吧,我继续坐在这练字。”
“你拒绝朕?”
“就是拒绝你,皇上,年前不是折子特别多,事情特别多嘛,你还是好好处理公务,当一个勤勉的皇上,不然传出来,别人怕是说臣妾勾引皇上,说臣妾是狐狸精,勾得皇上不思进取。”
“谁是狐狸精?”
“我啊,皇上,你难道没听说后宫都在传臣妾是狐狸精,给皇上下迷魂汤了吗?”
康熙心想这些话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但她就不一定了,迷魂汤倒没有,只是他觉得跟徐氏在一起能暂且忘记烦人的事,每天听她说一些琐事其实也挺快乐的,她虽是抱怨,但不会要他做什么,只是说说而已。
真要他做什么,她会直接开口。
“人家狐狸精长得很漂亮。”
“什么意思?皇上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也好看。”
“虚伪,明明觉得我不好看。”
“好看,越看越好看。”康熙是真的越看越觉得她其实长得不错,可爱清秀,乌溜溜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的确是越看越好看。
“真心的?不是骗我?”
“朕骗你干什么?”
“谁知道,你骗我自然是为了你刚才说的,皇上,你没听说过吗?男人在**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谁说的?”
“我说的啊。”
“胡说。”
“没有胡说,都是金玉良言,经过千千万万个例子验证的。”
康熙听着徐氏的话,只觉得她说话有时候感觉是在胡言乱语,随口即来,“你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
“脑液。”
“什么?”
“没什么,臣妾要练字了,皇上,你忙你的吧。”
康熙想了想还是忙自己的,年前的确事务繁多,他开始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