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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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有多闹腾,最近就有多安静。◎

虽作羞赧, 尺殊还没忘了围在周身的赤息。

他提剑挥下,就在刀刃逼近时,那圈赤息陡然向四周扩散而去,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圈住了周围树木。

尺殊心道不好,横过长剑。

可这一剑到底没挥下来——虞沛不知从哪儿撅了根竹子, 从上而下狠劈向骨剑, 震得他手腕作痛。

又抬脚一踢,恰好踢在他的剑鞘上。

剑鞘在半空翻转几周, 最后落入她的手中。

亦是同时,圈住树林的赤息急速收紧。

葱郁树木从四周倾压而来,尺殊抬手作挡——

“行宿涌泉,化盾——”

近乎透明的灵息从他的指尖散出,化为一面水盾, 勉强挡住了倒下的粗壮树枝。

可他却被严严实实地困在了树木织成的牢笼中。

虞沛就在这牢笼外头,站在枝干上俯视着他。

她一手拎着他的剑鞘, 另一手转着断枝:“小少主原来是水灵息,藏得倒够深。”

这贼人实在太过嚣张!

透过枝叶缝隙,尺殊冷视着她:“擅闯云涟,又行偷窃之事,是罪上加罪。”

“偷?可我分明是正大光明地抢。”虞沛转着那通体温润的剑鞘, “况且你也拿了我的东西。若想讨回这剑鞘, 也得一物换一物才是。”

“痴心妄想。”尺殊另一手已抬起。

见他意图结印,虞沛停下动作。

水灵修虽多修御术诀, 可真要打起来, 杀伤力也不小。

“既然不愿归还, 那就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镯子还我, 再来找鞘吧。”像是在闹市地摊上投罐那样, 她将断枝往他面前一投,便朝后跃跳两步,消失在夜色中了。

“站住!”尺殊被投来的断枝挡去片刻视线,再看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紧拧起眉,拢手横袖一扫。

十几棵断树俱朝旁飞去,声响巨大。

不多时,一手持“夜巡”木牌的高大男人赶来。

“少主,属下——”

他忽地顿住,看着眼前插了满头枯枝落叶的少年。

……

他们少主何曾这么狼狈过。

被夺舍了吗?

尺殊横过视线:“如何吞吞吐吐?”

“少主恕罪。”夜巡使俯首说,“属下感知到山上有灵息波动,但山外结界并无异常。”

尺殊移回视线,持着骨剑的手攥得死紧。

“向天域递信,山外与石阁各需多布三层结界。”他顿了顿,语气寒彻,“再请格杀令。”

格杀令?

夜巡使一怔。

当真有人闯进云涟山了?

谁能这么大胆。

他不敢多想,忙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拂净了满头枯枝,尺殊又去了趟石阁。

这回他没进去,而是站在窄窗外。

那小贼是要偷走宿盏的心脏吗?

他看向窗内。

里面,那颗邪心已恢复冷静,如往常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坑底。

若是要偷拿心脏,既然已经到了石阁,缘何不拿走?

他目光稍移,落在石阁角落。

那里端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屋子,里面似有什么东西。

可还没看清,便有一阵风将碎纸吹至他面前。

尺殊抬手一抓。

是张符箓的碎片。

边缘正逐渐化为灰烬,轻轻一捻,整张纸就都消失不见了。

瞬移符。

尺殊的脑海中再度映出那双明月似的眸子。

他拧了眉,捻净最后一点灰烬,转身离开。

***

半月后,池隐东街口。

沈舒凝望了眼停在河畔的飞槎。

再不到一刻钟,这飞槎就要驶往天域学宫了。她和沈叔峤打早就来,为的便是送虞沛几人去学宫。只有爷爷身子仍不大利索,留在府中。

从池隐出发去学宫的弟子不少,这会儿东街口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

她不大高兴地挪开眼。

大半月里,她的个子拔高很多,脸也瘦削了。不过看着康健些许,精神气也足。

只还是个爱掉泪的性子,话没吐出来,眼圈就先红了。

她眼里只有虞沛,全然没顾旁边还站着个同样要去学宫、身子还没好全的二哥。

“小虞姐姐,听闻去学宫,头半年里都不能离开。”

她早打听好了。

那什么学宫建在艘巨大的云舟上,每日就在天际飘来飘去,根本摸不透在什么地方。

“是有这规矩。”虞沛说,“头半年所有新弟子都在天录斋,要等半年后过了考核,才算正式入学。”

沈舒凝不想听那学宫是如何留人的,她只清楚一件事:“这半年还不算正式入学?那不是得过好几年才能见你了?”

打从她生下来,就属最近过得最快活。以前沈家管得严,没什么贵女找她,她也不能离府。而这些天就不一样了,整日跟着小虞姐姐玩乐修炼。

“好几年?”沈仲屿瞥她一眼,“沈核桃,你倒不如抬头望着天,再算一遍日子。”

“为何?”沈舒凝倒真照做,仰起头望了眼天。

“人算不如天算么。”沈仲屿道。

沈舒凝打了个哆嗦:“……滚吧你,仔细待会儿从飞槎上掉下来!”

真是!

姊妹与兄弟到底不同。

她不愿再看他,挨近虞沛,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钏。

“这手钏我买了一对,你一个我一个——听那些贵女说有什么手帕交,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你要走了,总得送你个礼物吧。”她把手钏塞给虞沛,“我真没别的意思。”

“好漂亮。”虞沛接过手钏,从储物囊里取出一支漆金符笔,“刚巧也有东西送你。”

“送我做什么。”沈舒凝别别扭扭地偏过脸,只时不时扫那支符笔一眼,“又不是我去学宫。”

“不是手帕交吗,哪有我单拿礼物的道理?”

沈舒凝眼睛一亮。

“也不是非要这个说法啦,就是……就是,”她面上装得自在,眉梢却是压不住的笑,“你去了学宫别忘了我就成。”

那边,有人在飞槎上唤道:“诸位学宫弟子,马上便要出发了。”

沈舒凝往飞槎瞥了眼。那处,姜鸢已打前上了飞槎,烛玉和沈仲屿却还候在河畔。

一见就知道在等谁。

她挑挑眉,压低声音道:“虽说沈仲屿是我哥,但既然成了手帕交,我肯定要站你这头的。”

虞沛不解:“我和沈师兄又不是什么仇敌,你站哪头不都一样么?”

“你不明白。反正……”沈舒凝琢磨着开口,“我平日里总说三哥比他靠谱,但心里也清楚,关键时候唯有他最靠得住——我不是要为他说话。那个叫烛玉的是不错,但小虞姐姐,我哥也很好的,真的很好!”

虞沛更懵了。

她知道啊。

沈仲屿人要不好,原著里男女主能为他的死而发疯么。

但怎么就跟烛玉比起来了。

“先就这样吧。”沈舒凝瞧出她的茫然,亲昵抱她一下,不忘嘱咐,“小虞姐姐,若收到我的信了,定要记得回我!”

虞沛应好。

然后精神恍惚地上了飞槎。

刚上飞槎,她耳畔就传来提醒——

【检测到关键剧情:飞槎争斗。系统正在为您接收NPC任务,请宿主耐心等待。】

虞沛回神。

她想起来了。

原著里,在飞槎上的确闹出了不小的矛盾。

天域学宫建在一座神出鬼没的云舟上,这飞槎便是特意迎接新弟子的,须得坐上两天两夜。

而在飞槎上闹事的,就是男主闻云鹤的弟弟闻守庭。

原书中,男女主为大师兄的死哀毁骨立。失去大师兄的庇佑,身边又无婵玥仙君,他俩就成了丢了壳的蜗牛,谁都能欺负。

最不知轻重的就是闻守庭。

他不仅屡次在他俩面前提起大师兄的死,还处处为难他们。甚至用化物诀变出凶兽,故意吓唬姜鸢,导致她受了重伤。

闻云鹤对他的挑衅一忍再忍,终于在姜鸢受伤的那刻爆发。不仅用强大灵力逼走闻守庭,还使出了中级诀法——孟章第三诀——为姜鸢疗伤。

正是此举,引起了天域十二道君中的祖晔道君的注意,并在之后收男主为徒。

系统:【下面为宿主发布NPC任务——确保男主能够使出孟章第三诀,获得祖晔道君的关注】

虞沛扫了眼飞槎上的人。

除却五十多个新弟子外,飞槎上还有学宫派来的十个乙等弟子。而这十个乙等弟子,基本都与祖晔道君认识。

也就是说,必须要让他们看见闻云鹤使出孟章第三诀。

可关键是……

虞沛移回视线,望向着急忙慌赶来的闻云鹤。

他身子不好,又走得急,须臾就冒了热汗。但确定沈仲屿没事后,他嘴一咧,便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虞沛:“……”

她该用什么办法逼出这傻白甜的潜力。

算了。

先试试再说。

她看向身旁面色发白的姜鸢,问:“姜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话一出,闻云鹤就看过来了。

他敛住笑,有些紧张:“师姐?”

“无碍。”姜鸢摇头,“只是有些晕船。”

晕船!

虞沛倏地看向闻云鹤。

快去!

用治疗术疗她!

孟章三诀说白了也是治疗术,用在晕船上也是可以的吧。

如她所想,闻云鹤快步走近。

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姜师姐,刚好带了些药,对晕船很有好处。”

“嗯……”姜鸢微低着头,白皙指尖贴近瓷瓶,“多谢师弟。”

“只是顺便带了些,师姐无需言谢的。”闻云鹤挠挠后脑勺,耳根发烫。

姜鸢:“这瓷瓶很好看。”

闻云鹤:“是,山下瓷窑烧的。”

……

姜鸢:“里面的药似有不少。”

闻云鹤:“嗯,十九颗。”

……

姜鸢:“飞槎飞得很高。”

闻云鹤:“对,已看不见地面的人影了。”

……

姜鸢:“天气很好。”

闻云鹤:“是很不错。”

……

在旁看完全程的虞沛默默移开视线。

真能聊啊两位。

“你也晕?”左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烛玉突然道。

虞沛一怔,看向他。

可刚对上她的视线,他就别开脑袋了。

这小半月里,烛玉一直在陪着她测试灵力使用的极限。咬过他好几回,终于得出结论:每回至多能使用两个中级诀法。

能测出来是好事,只是有一件事怪得很。这两天烛玉总拿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平日里有多闹腾,最近就有多安静。

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总避开她的目光。

右旁的沈仲屿也望了过来。

“虞师妹不舒服么?”

虞沛:“倒还好,就是有些不习惯。”

下一瞬,她面前就递来两样东西。

左边递来了一个白瓷瓶。

右边则是几张药膏。

“刚巧有些药。”两人几乎同时道。

虞沛面露狐疑。

这两人,怪怪的。

她没作多想,就近拿过了右旁的药膏。

“谢谢。”

-

一整个白天,任务都毫无进展。

原书里闻云鹤本就是被逼到极致才反抗。而现在他乐得自在不说,闻守庭也没冒出来作乱,就更不容易使出中级诀法了。

在**翻来覆去想了小半宿,虞沛才勉强睡去。

可刚阖眼不久,她便又缓缓抬起眼睫,眸中不见丝毫情绪。

她坐起身,在半空耐心嗅闻着。

渐渐地,一丝复杂而诱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虞沛下了床,循着那股气味找去。

直到走至一扇木门前,她才停下,抬手敲门。

片刻,门从里面开了。

仅有一条窄缝。

门后,烛玉眉眼沉沉地望着她,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