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步?”
來人見簡翊安能躲開,詫異出聲,“這不是武林盟的招式?你這小子是如何學會的?”
這個問題簡翊安答不上,他的武功都是宮晏手把手教的,也沒什麽名,宮晏說招式不需要名字,隻需要知道它的用途便可。
可如今卻被旁人認出。
“和他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殺了便是。”另一人脾氣顯然沒什麽耐性,剛剛的招式被簡翊安避開讓他失了麵子,如今隻想叫簡翊安死好讓自己挽回些顏麵。
可原先那人卻不同意。
“你瘋了,武林盟的人都敢動。”
最先開口的那人竟是勸阻,兩人這番爭論都被簡翊安聽在耳中。
武林盟,他似乎聽說過。但宮晏不怎麽同他提起,他也不知宮晏教他的是武林盟的招式。
“待我殺了他再將他屍首剁碎喂狗,誰又能知道是我殺得他?”
那人說罷便是拿著長劍對著簡翊安步步緊逼,簡翊安卻非但不逃,反倒是倚在一旁含笑看著這兩人。
“你若真的殺了我,隻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簡翊安好心提醒,“這不是筆劃算的買賣,武林盟也不會放過你。”
“你到底是誰?我從未聽過有武林盟的人在這個破鎮子。”
“我偷拿了些武林盟的東西,為了活命才來的這鎮子。”
簡翊安見兩人聽到這話,麵上殺心又起,哼笑一聲繼續道,“武林盟派了人來殺我,若我今日死在這,你說他們會不會為了以防萬一而殺你們?畢竟誰都不知我偷出來的那些個玩意你們拿了沒有。”
此話確實使得二人又麵露遲疑,但過了一會兒,其中一人還是不甘心。
“你今日見過我們,那也得死了我才放心。”
“好啊,那便殺了我,等宮晏尋來你們自己同他解釋吧。”
一個熟悉的名字從簡翊安的唇中吐出,他有意細細觀摩了一下二人的神情,卻見兩人一下便慘白了臉。
“走,快走。”
兩人的聲都不住戰栗,更是不願再思索一番,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仿若簡翊安是個瘟神一般。
待兩人離開,簡翊安這才癱軟了身子,冷汗涔涔。這兩人瞧著便是亡命之徒,若不是他提了宮晏一嘴,怕是真的要死在今日。
隻是......簡翊安回想起二人吐出的那隻言片語的話。
“武林盟?”
簡翊安眉頭緊皺,他知道武林盟是什麽,可宮晏一個殺手怎麽會在武林盟?再者看那兩人在聽到宮晏二字後的反應,簡翊安便知曉其可能沒自己想的這般簡單。
果然,都是騙他的。
惋惜地歎了一口氣,簡翊安並沒有因此惱怒,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真假假尋不真切,他早已習慣。
這一晚本隻是個意外,但誰知又過半月,有人給簡翊安送了封信,上邊隻寫了個:三日後,午時,萬花樓。
簡翊安見到這封信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這兩年來想知道的一切很快便會得知。
隻是萬花樓是在京城,而他這兩年來從未去過京城。
就在簡翊安將手中信件燒盡之時,宮晏正好回來,將手中給簡翊安帶的烤餅放下。
“怎麽還不睡?”
夜已深,簡翊安平日裏也都是早睡的人,今夜卻是在等他。
“你不也是,明知我平日這時候都睡了還給我帶東西。”
簡翊安拆開那包著烤餅的油紙,塞了一塊到嘴裏,“你也坐下吃些,我想和你說些事。”
窗外蟬鳴不斷,因為悶熱簡翊安給窗子抬了條縫,可每每宮晏早上離開時都會將其合上,生怕發生些什麽。
“你想說什麽?”宮晏坐在床的一側,頂著燭火看著簡翊安平和的麵容。兩年過去,簡翊安的性子幾乎又回到了重華殿之時,但宮晏感覺得到對方對自己的好,這叫宮晏忍不住彎了眉眼,抬手幫著簡翊安解開發帶。
“我想去京城。”簡翊安說的直接。
他看上去隻是隨口一說,宮晏的反應也和他所想的一樣。
“為何要去那?”宮晏蹙著眉頭問道,眸色深了些。
“我想去那還需什麽理由?不過是在這待著有些悶,想去那京城瞧瞧,本想問你要不要一起,若你不願我便自己去。”
簡翊安斜著眼睛瞪了宮晏一眼,宮晏聽到他所說卻是改了口,縱容說:“翊安想去便去,我會隨你一起。”
“真的?”
“真的。”
宮晏幫著簡翊安倒了杯水,遞給對方,“晚間不宜喝茶。”
簡翊安接過,一飲而盡,將手中的半塊烤餅放回原處。
這餅太幹,他不喜歡。
“宮晏,你到底是哪的人?”
簡翊安突然開口,他從未聽對方說過自己的來曆,如今想起便問了句。
“翊安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問一下都不行?”
簡翊安起身,抓著宮晏手中的發帶,將其狠狠抓在了手中,垂眸頷首,自上而下看著對方,“宮晏,你是武林盟的人,是嗎?”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毫無征兆地眯起,宮晏的手看似隻是握著那根發帶,可實際簡翊安卻是扯不動了。
“誰同你說的?”男人的詢問低沉喑啞,神情也不再那般縱容。
“我猜的。”
簡翊安也不害怕,他知道宮晏不會對自己做什麽,“昨日店裏來了個人自稱是武林盟的,我與他起了衝突他便認出了你教我的招式,後來我便猜他既能認出,那你應該也是武林盟的人,可既是武林盟的人,你說自己是殺手也是騙我的吧。”
這是和簡翊安相識以來宮晏第一次被識**份,他失笑一聲,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簡翊安在失憶以後心思還能這般縝密。
“是,我是武林盟的人,隻是我也沒騙你,我什麽也不會,練了一身武功到頭來也不過是殺人罷了。”
宮晏沒有隱瞞,也沒有再編什麽謊言去騙簡翊安,他的身份其實很簡單,江湖人也大多都知曉,隻是簡翊安並不是江湖人,更何況其還在這偏僻地方生活了兩年。
“可武林盟不是江湖之首嗎?為何你要做這行當?”簡翊安自然聽說過武林盟的事,江湖之首,武林之尊,瞧著便是個無比風光的地方。
“因為我答應了一人,除非我死,否則這柄劍便永遠都不能離身。”
宮晏用了點力,便使得簡翊安一個不穩跌入其懷中,對方也不掙紮,麵色嚴肅像是在思索他所說是真是假。
“你殺過多少人?”
“忘了。”
“那你還要殺多少人?”
“我不知道。”
短短幾句,卻叫簡翊安語氣輕了下來。他不再開口,隻是安靜地盯著宮晏看。
雙方都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一記沉沉的歎息在屋內響起,簡翊安伸手環住對方和脖頸,語氣變得軟和:“也罷,你這家夥,我管不了。”
“翊安說笑了,你怎會管不了?隻要你說,我總會聽的。”
宮晏扶著簡翊安的腰身,若是以前他還真的有在想自己會死在哪柄劍下,可如今他卻不得不慶幸他是天下第一。
唯有活著,才能回到這裏。
“明日我有空,帶你去京城玩兩日如何?”
宮晏也沒忘記簡翊安先前說的,雖然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可他也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了會聽便真的會聽。
他由著自己的手不斷遊移,聽著對方唇中漸漸溢出的喘息。
簡翊安的手死死抓著對方的肩,咬牙開口:“既然明日要出門,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明日出門是明日之事,平日裏翊安睡得早,今夜卻等了這麽久都要與我談心,那便也不能浪費了這機會。”
宮晏說著手中便多了一個一支瓷瓶,簡翊安軟著身子意識到這瓷瓶裏裝著的不會是什麽好玩意,掙紮著要從宮晏身上下來,但對方僅僅一隻手就讓他動彈不得。
“你敢......”簡翊安走不了,隻能嘴上惡狠狠地威脅,隻是很可惜,他恨自己打不過對方,對方今夜也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少年紅粉共風流,錦帳春宵戀不休,翊安,此乃蓮花宮的秘藥,並不是外頭那些個花柳巷子裏專供**的烈藥。”
明明頂著一張美的不可方物的臉,那嘴裏說出的話卻一個字都不是簡翊安想聽的。
他死死閉著嘴,想著逃過一劫,可對方卻早就料到,寵溺一笑,手上卻毫不猶豫地將其塞到了簡翊安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
“你......找死。”
感受到自己身子的異樣,簡翊安終於是有了要將宮晏刮了去的念頭來。奈何對方不等他說完,摟著他便滾上了床,像是知道簡翊安性子羞赧,又用內力將那窗合上。
人影攢動,月色曖昧,直到簡翊安整個人眼神渙散地躺在那不住喘息,他的頭發才被旁人緩緩撩開,對方一臉饜足,卻還不忘調侃逗趣。
“不過就是顆補藥而已,翊安。”
宮晏握著簡翊安的手,對方的手心溫熱,脈象平和,早就不是當年那天生體弱的三皇子。這兩年他也算是尋到些好的東西就拿回來給對方喂下,還帶其一同習武,調和身子。
簡翊安聽到他這話呆了一會兒才明白是什麽意思,想抬手卻又因精疲力盡而動彈不了,身上未著片縷,隻能由著對方肆意摩挲。
“若想看遍江河美景,總得長命百歲才行啊,翊安。”
宮晏看著簡翊安不甘心地閉上雙眸,沉沉睡去。
夢裏,簡翊安仿若聽到了有人在唱歌,像是一曲民謠,他聽得模糊。仿若置身江海,恍惚間卻又登頂山巔。孤舟白雪,枯林落日,這些他好像不曾見過,也不能聽過。
既是如此,那模糊不堪卻又惹得他夜夜不安的夢魘便困不住他,永遠都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