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秉安撩袍坐在坐榻上, 凤眸似笑非笑:“娘娘怕什么?小嘴不是挺能骂的吗?”
蔚姝瞬间抿紧唇畔,无声的怒瞪着他。
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忍!
总有一日,她要找机会亲手杀了谢狗!
蔚姝见谢秉安安静的坐在那里翻阅文书, 绷紧的心逐渐松懈, 她双手撑在坐榻上,悄悄挪动屁//股往远处躲,尽量离谢狗远一些。
谢秉安懒懒的掀了下眼皮:“娘娘屁//股上有刺?”
蔚姝:……
狗就是狗,说的话也跟狗叫一样难听。
她低下头扣着手指头, 用最无用的沉默对抗谢秉安的嘲讽。
马车里陷入诡异的宁静, 蔚姝如坐针毡,她抿了抿唇, 悄悄觑了眼斜对面的谢秉安, 见他仍在看文书,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娘娘有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蔚姝:……
这谢狗头上还长眼睛了吗?
看着谢秉安又换了一本文书, 她深吸一口气:“我能不能单独坐一辆马车?”
谢秉安掀眼看她:“跟咱家坐一辆马车, 娘娘还委屈上了?”
蔚姝:……
她蜷紧手心,眼底的恨意毫不遮掩:“我不想跟你坐一辆马车,我要单独坐一辆马车!”
从皇宫到寒清寺怎么也得半日的时间,让她跟谢狗独处一辆马车, 实在煎熬。
谢秉安:“没有准备娘娘的马车。”他垂下眼继续看文书,续道:“若娘娘不愿与咱家同行,可以去陛下的马车, 或许陛下——”
“我、我不换了!”
蔚姝想到老皇帝的眼神就恶心, 她宁愿在谢狗的马车里煎熬也不愿意在皇帝的马车里受辱。
谢秉安低垂的眸底覆上一缕极浅的笑意, 他屈指在小方几上轻叩:“娘娘若无聊,可食些点心果子, 免得让旁人觉得咱家虐待娘娘。”
蔚姝:……
她哼笑:“堂堂司礼监的掌印大人还会在意旁人的目光?真是可笑。”
她现在不怕他,至少她现在是皇帝的药引子,谢狗还不能把她怎么样,能在自己失去价值之前膈应死谢狗,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谢秉安抬眼看她,那一眼让蔚姝的脊梁骨陡然间窜起一股森森寒意,她下意识的绷紧身子,挺直脊背,紧抿着唇畔瞪回去。
这副模样与当初在绯月阁的罩房里,伸臂挡住蔚昌禾时是一样的。
虽怕却勇。
谢秉安垂下眸,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长出息了。
蔚姝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拢在袖中的手心也沁了一层汗,马车缓缓行驶,她忽地想起温九,掀开车帘寻找温九的影子,李酉跟在外面,低声对她道:“娘娘,温九来了,在那一头跟着。”
蔚姝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坐榻,谢秉安坐在那,她自是过不去。
不过温九来了便好,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想到温九跟在马车旁,蔚姝焦躁不安的心惊莫名的安定下来,她靠在车璧上,低头扯着袖子打发时间,扯着扯着,扯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小人。
蔚姝:……
她怎么给忘了,今早廉公公来时,情急之下将小人藏在袖中,没想到会带到马车上,更没想到会与谢狗同乘一辆。
谢秉安换了一本文书继续翻阅:“咱家帮了娘娘,娘娘可想好怎么回报咱家?”
“什、什么?”
蔚姝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秉安掀眼看她:“三日前去诏狱见长公主一事。”
蔚姝抿紧唇畔,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感谢谢狗的,若非要有,可可以送给他一柄剑。
求他自戕。
谢秉安合上文书,懒散的靠在车璧上:“说起来,这是巡监司第二次帮娘娘了罢?”见蔚姝眼底泛上防备与疑惑,续道:“第一次是东冶帮娘娘救下一名小太监。”
蔚姝心里骤然绷紧,杏眸紧紧盯着他,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把戏。
“娘娘这么紧张做什么。”
谢秉安放下文书,倾身拿了荔枝剥开,将白色的果肉放在蔚姝眼前的小盏里,又拿了几颗继续剥:“听说娘娘很在意那个小太监?咱家听说,他叫温九,对吗?”
他抬眼看蔚姝,面具下的眸幽暗深邃。
蔚姝下意识看向谢秉安身后的车窗,一窗之外便是温九,谢秉安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杀不得她,便想先杀了她身边的人吗?
先是温九,再是云芝,最后是李酉,勺红?
越想下去,蔚姝心底的恐惧越盛,杏眸里努力压下泛上来的水雾,看着谢秉安:“你想做什么就冲我来,别碰温九!”
谢秉安轻笑:“看来娘娘真的很在意这个温九了。”
蔚姝看着面具下那双眸底浸出的笑意,只觉得头皮发麻,从脚底窜起森森寒意,她忍着身子的颤栗,强装镇定道:“你不是让我报答你吗?你、你说想要我怎么报答,只要你不碰温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九为她做了太多的事,多到她用这条命都无以为报。
一想到温九可能会被谢秉安折磨死,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层层割裂的疼,连带着指尖都漫上了恐惧的颤抖。
谢秉安:“那让娘娘做咱家的对食,娘娘可愿意?”
对、对食?!
蔚姝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你再、再说一遍!”
谢秉安眸底泛起兴味,耐着性子重复:“娘娘可愿意做咱家的对食?”
蔚姝瞬间瞪圆了杏眸,豁然起身怒指着谢秉安:“你个奸佞狗宦,竟敢如此侮辱我!我、我……”
“看来娘娘是想让温九死了?”
“不要!”
蔚姝身子狠狠发颤,脸上盛满屈辱,潋滟的水眸里溢满了洇湿水雾,娇小的身子在逼仄的马车里莹莹孱弱,瞧着可怜极了。
她颤抖的收回手,艰难的从唇畔里说出一句让自己都无比恶心的话:“我答应你。”
谢狗碍于皇帝的面杀不了她,是以,才用此法来羞辱她吗?!
他成功了!
蔚姝此刻最愧对的就是外祖父和舅舅,竟与杀了杨家的仇人太监做对食!可是她若不答应,谢狗便会杀了温九,她不想温九死。
谢秉安烦躁的皱了皱眉,他垂下眸,眸底覆上了几分阴沉的戾气。
目的达成了,但心里却憋了一股气,这股气迫使他想要亲手扼杀掉‘温九’,让蔚姝再也见不到此人。
马车里再度寂静下来。
蔚姝僵硬的坐回原位,见谢秉安继续翻阅文书,他脸上带着面具,严严实实的罩住整张脸,看不见他的容貌,却莫名的从他身上察觉到一股子寒意。
他在生气?
蔚姝心中冷哼,他气什么?应该生气的是她才对。
她靠在车璧上,双手死死的揪着袖子,脑中一片混乱,她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成为谢秉安的对食,想到日后时常会见到谢秉安,蔚姝心底就止不住的发寒,让她去面对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鬼,她如何不怕。
可她转念一想,心里又生出一个念头。
若能经常接近谢秉安,那她岂不是可以找机会亲手杀掉他?若能在无人不知晓的情况下杀了他,也能保全住乐明宫的人。
这般一想,蔚姝心底的难堪与愤怒终于淡去了一些,她在心里默念,做谢狗的对食,是为了蛰伏杀了他。
队伍离开了喧闹的长安城,往寒清寺出发。
马车走了许久,蔚姝掀开车帘看了眼城外的绿水青山,又靠在车璧上玩着自己的手指。
谢秉安放下文书,拿起一本书卷翻看,寂静的马车里偶尔想起书页翻过的沙沙声,男人指腹碾磨着书页边角,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抹白影,小白人孤零零的躺在小方几的桌角旁。
谢秉安:……
这个笨女人。
蔚姝早膳没吃几口,她看了眼桌子上精致的糕点,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块吃在嘴里,就是不碰谢秉安剥的几颗荔枝。
糕点入口,香甜蔓延在唇齿间,蔚姝忍不住多吃了两块,她取出绣帕擦拭手指时,蓦地发现藏在袖中的小人不见了!
蔚姝脸色陡地一变,两只手在袖子里摸索了好几遍,确认小人丢了,难道是方才起身怒指谢秉安时不小心甩出去了?想到这个可能,蔚姝心底一沉,若是被谢狗知道她扎小人诅咒他,定不会轻饶了她。
蔚姝悄悄觑了眼谢秉安,见他认真的看着书卷,于是小心翼翼的弯头在地上寻找,左边没有,她又探头看右边,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头顶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娘娘在找什么?”
蔚姝快速坐直身子,冲谢秉安摇头:“没找什么,就是脖子疼,活动活动。”
说罢,她像模像样的转动着脖子,可眼睛却滴溜溜的扫着地面,在看到小方几右腿下的小白人时,呼吸倏然间绷住,心脏也吓得扑通狂跳。
完了!
小人距离谢狗的脚不过一足的距离,她若是过去捡起来,定会被他察觉到。
谢秉安搭下眼帘,眼底划过一缕笑意。
接下来的路蔚姝一点也不无聊了,反倒是提心吊胆,想着如何在不惊动谢秉安的情况下捡回小人,就在她拧眉思索间,对面的谢秉安伸手要拿碟子里的糕点。
“别动!”
蔚姝咽了咽口水,对上谢秉安凉薄的凤眸,起身端着小碟跪坐在他脚边,眉眼弯弯:“掌印要吃糕点,我给你拿便是,何需你亲自动手?”
谢秉安:……
他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好整以暇的靠在车璧上,拿起一块糕点悠闲的吃起来,蔚姝见状,腾出一只手快速拿起膝下的小人藏在腰间的束带里。
好在有惊无险,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原处。
拿到东西,蔚姝果断放下糕点,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与方才殷勤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秉安:……
小姑娘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马车到达寒清寺时,已入未时。
蔚姝走下马车,没有找见温九的踪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莫不是谢狗言而无信,杀了温九?!
云芝见小姐在找温九,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小姐,我们出了长安城时,温九对奴婢说,他有事先去一趟鬼市,晚些时候来寒清寺找小姐,让小姐莫要着急。”
蔚姝这才松了一口。
寒清寺位于半山腰,即使在艳阳高照的晌午也透着凉意,半座山都被禁卫军与东厂锦衣卫看守,小僧们早早给各位贵人安排了住处,由一名小僧领着,蔚姝正要跟着走,忽然间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不放,那种感觉甚是强烈,让她忍不住循着视线看过去。
左前方一个妃子被两名宫女护着,她穿着艳丽的红色宫裙,双手护着肚子,脸上妆容精致好看,眼尾勾着细挑的红线,无论是那张脸或是眼神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魅惑。
蔚姝轻蹙眉尖,她没有忽略掉那个女人眼底的敌意。
李酉低声道:“娘娘,那位正是丽妃娘娘,怀有龙嗣,深受陛下宠爱,就连皇后娘娘也得给几分薄面。”
蔚姝记得她,那日宫宴皇帝想对她不轨时,是丽妃忽然不舒服,她才得以侥幸逃脱,她没有细想丽妃对她的敌意来自哪里,只是朝她抿唇一笑,宫中群狼环伺,她无权无势,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乐明宫保住一条小命。
丽妃看着蔚姝秾丽秀美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单纯无害的笑,皱了皱眉后,转身跟着小僧离开。
“姝妃每日为陛下献血,气色竟还这般的红润。”
皇后的手搭在银霜的腕上,冷傲着一张脸走到蔚姝跟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穿着浅橘色的衣裙,束带束于腰间,愈发显得腰肢细弱,臂弯间挽着轻拢的薄纱,梳着百合髻,发髻上钗着两株简致的海棠花簪子,潋滟的杏眸明澈水润,唇畔沁着点点的绯色,瞧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难怪陛下会对她念念不忘,这等魅惑人的妖精,留在宫中就是个祸害。
她不信谢秉安是害怕这个女人得了圣宠才阻拦陛下宠幸她,六年前谢秉安在承乾宫任大总管时,便在她手下做过事,他们相识八载,谢秉安是什么秉性她还是了解些的,蔚姝是杨岳武的外孙女,以他的性子,岂会留着她在跟前碍眼?理该是处死她的。
莫不是与她心中猜想的一样,谢秉安也被这个女人勾上了?
宫中寂寞,她时常夜间孤独难安,尝尽了空虚的滋味,也曾向谢秉安示好过,在她眼里,奴才里面也只有谢秉安才配得上侍候她,他身段好,长相好,也是她最中意的,她以为谢秉安会答应,可没想到他竟会直截了当的回绝她。
皇后眼底浸满阴毒,若谢秉安真是被这女人勾了去,她定要亲手解决这个女人,谁也不能撼动她这个皇后之位!
只要蔚姝一死,那谢秉安便还是与她站在同一条线上,生死都绑在一起。
蔚姝拢紧袖中的手指,看着皇后明显不善的目光,不想让她挑出错来,朝她屈膝行了一礼:“是臣妾今日出来时,在脸上特意多施了粉黛,是以瞧着脸色比往常要好一些。”
“姝妃娘娘,跟咱家走吧。”
皇后还想为难蔚姝,却被突然出现的谢秉安止住。
蔚姝看向走来的谢秉安,男人玄褐色的衣袍与墨发被山间的风吹的猎猎鼓**,脸上鎏金的黑色面具像是吞噬人灵魂的恶鬼。
她忍下心悸,问:“掌印想做什么?”
这也是皇后想知道的,她看向谢秉安,眉尖轻挑:“掌印要带姝妃做什么?”
谢秉安朝皇后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奴才带姝妃去后厢房割腕取血,给陛下送去顺药服下,耽搁了时辰,奴才不好交代,就带姝妃先走一步。”
他吩咐东冶:“将姝妃带过去。”
东冶道:“是。”
听到要割腕取血,蔚姝吓得脸色一白,就连身体里的血液也像是凝固了一样,透着冷冰冰的寒气,她攥紧柔夷,害怕待会东冶给她取血时,发现她的手腕上没有伤口,这样就露馅了。
她下意识伸手握住包扎着细布的左手腕,等会只能割右手了。
皇后见谢秉安要走,秀眉紧蹙,脸上顿时不悦,却也只能忍下,故意放柔声音:“掌印,晚上来本宫房里一趟,本宫有事与你说。”
谢秉安垂下眸,狭长的眼睫遮住眸底的厌恶:“奴才晚上还有要事处理,皇后娘娘有事可让银霜代为传达。”
声音平静没有波动,却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皇后脸色沉下,冷笑道:“自从掌印上次遇刺回宫后便一直推脱本宫的邀请,怎么?掌印是有了旁的心思,瞧不上本宫了?”
谢秉安道:“奴才干的都是为陛下,为朝政分忧的事,娘娘乃后宫之主,与奴才所干之事并无干系,还望娘娘莫要给奴才乱扣帽子。”
“谢秉安,你——”
皇后美眸怒瞪,脸色沉得能滴出血来,谢秉安阻断她的话:“陛下还等着姝妃的血,奴才先去忙了。”
看着谢秉安阔步离开的背影,皇后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愤愤甩袖离开,身后却跟来一人,伴在她左侧,对她低语了一句话:“皇后娘娘,燕王有话让奴才传达给您。”
皇后识得此人,是燕王身边的贴身护卫,卫江,她道:“你说。”
卫江:“燕王说,若皇后娘娘有意合作,就让皇后娘娘今晚在亥时大殿里等候他。”
蔚姝跟着东冶来到厢房,云芝紧张的跟在身后。
厢房的桌上摆放着午膳,都是素食,味道喷香扑鼻,她虽有饥饿感,可此时却毫无食欲。
蔚姝坐在椅上,将右手的袖子往上掀了一些,朝东冶伸过去,偏过头颤声道:“东公公动手吧。”
东冶:……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碰蔚小姐,除非是不想活了,他领蔚小姐过来,无非是避免她被皇后为难,他道:“娘娘奔波了一路,还是先用午膳罢,晚些时候掌印会亲自过来。”
蔚姝眼睫一颤,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对她来说,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罢。
东冶走后,云芝才敢擦额头的冷汗:“小姐,温九到现在还没回来,要是午膳过后掌印过来,咱们该怎么应对呀?”
蔚姝放下袖边,抿了抿唇道:“顶多再让他割一道口子,捱一捱就过去了。”
那日在诏狱里谢狗割的并不重,她左手腕的伤已经好了,这些时日坚持涂抹着温九给的药膏,伤疤已经淡去了,手腕上一直缠着细布不过是遮掩罢了。
李酉道:“娘娘且安心,温九一定会有办法帮娘娘度过这一劫的。”
蔚姝心里明白,谢秉安若想对她动手,即便温九在也无济于事。
用过午膳,蔚姝迟迟等不来谢秉安。
坐了半日的马车,再加上精神紧绷了一上午,这会儿吃饱喝足,她躺在榻上渐渐熟睡过去。
李酉守在外面,云芝在里面侍候着。
到了酉时,外面传来一声钟响,蔚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日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云芝道:“小姐,酉时了。”
她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了,看了眼紧闭的屋门,蔚姝皱了下眉:“温九回来了吗?”
云芝摇头:“没有。”
蔚姝有些担心温九,寒山寺周围都有禁卫军与锦衣卫把守,他就算武功再高,可如何能避开这么多双眼睛进来?
“娘娘,掌印与东公公朝这边来了。”
屋外传来李酉的声音。
云芝吓得在原地跺脚:“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蔚姝也吓得脸色微微发白,她坐起身正要穿鞋子,脚步声已经停在门外了。
屋门打开,两道身影先后走入厢房,走在最前头的正是谢秉安,光线透过半开的屋门照在他身上,将他脸上的鎏金面具映出刺眼闪烁的光,她张了张嘴,最后就憋出一句话:“你、你大、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