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宴上, 成武帝看著今年新選拔出來的這兩百名進士,這些日子陰鬱瘦削的臉總算露出一絲笑容,他的目光落在容貌最為俊美、溫文儒雅的狀元郎身上時, 不由得笑意加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各位新科進士紛紛詩以詠誌之後, 成武帝點到了徐流臣的名字, “徐探花……”
“陛下。”
徐流臣連忙站起身。
“徐探花, 你本有狀元之材,知道為什麽朕要把你點成探花嗎?”, 成武帝笑眯眯地問道。
徐流臣身子一震,這才知道他的卷子確實沒有問題, 當得狀元, 隻是不知為什麽成武帝將他由狀元改成了探花。
“這……臣不知。”
徐流臣沉吟了一下, 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
“唉……”
“朕也是沒辦法。”
“你看看他倆……”
成武帝點了點狀元又點了點榜眼,“有探花之材,可無探花之貌啊!這若是放他們出去遊街,大鄴的百姓該有罵朕嘍……所以, 為了朕不挨罵, 愛卿就犧牲點吧……”
成武帝這一番話說完,席上的人都笑了。
隻因為因為狀元和榜眼, 一個是個滿臉大胡子的中年人, 還有一個雖是青年, 卻長得皮膚黝黑, 還又瘦又矮,唯有一雙眼睛神彩熠熠。
狀元易得, 探花郎難尋。
自古探花郎就要求除了學識出眾, 還要長相俊美, 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徐流臣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因為長得太好,才丟掉了狀元之位,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徐探花如此人品相貌,我聽聞徐探花尚未成親,待榮恩宴後還不知會成為哪府的乘龍快婿呢?”,榮恩宴上,涇國公張愈開口笑著說道。
這可不是涇國公張愈胡說,探花郎曆來都為世家所看重,就這一點來說,就是狀元郎也比不得。
徐流臣如此驚豔的容貌再加上狀元之材,這朝中可是有不少人都盯著呢,估計過不了多久,探花郎家的門檻都會被踩壞。
徐流臣聽得心裏一驚,連忙張嘴想要解釋,卻不成想被成武帝給打斷了,隻見成武帝似是笑罵道:“你們想得美,可都別和朕搶!寧妃娘娘可是磨了朕好幾天了,說是永嘉歲數大了,怨朕不該因為舍不得,總留著……寧妃娘娘可是相中這個探花郎了……”
“探花郎,朕打算將永嘉公主指給你……你可願意?!”
成武帝說這句話的時候笑意多了絲真誠,就像天下間所有愛女的父親一樣。
宴會上的人聽到成武帝要將永嘉公主指給徐流臣,看向徐流臣的視線無比火熱。
誰人不知成武帝最愛的就是先皇後留下的一對兒女。
對小太子自不用說。
對先皇後留下的這唯一一個女兒,那更是無比的疼愛。
要星星,不給月亮。
可以說,誰若是娶了永嘉公主,等待他的那就是潑天的富貴,必會被成武帝和未來的太子所重用。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一時間,不隻本屆所有的新科進士嫉妒不已,就連許多朝中大臣都是嫉妒不已,這種好事怎麽就沒落在自己兒子頭上呢?!
他們都不認為徐流臣拒絕,包括成武帝。
他的公主那麽好,可配下所有男子。
怎麽會有男子能拒絕永嘉公主?!
可是……
徐流臣拒絕了。
“啟稟陛下,臣已有了親事!”
徐流臣的聲音微顫,卻很堅定。
“你說什麽?!”
成武帝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等他明白了徐流臣的意思,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法抑製的暴怒。
他居然敢拒絕他的女兒?!
他怎麽敢?!
一屆小小書生!
他抬舉他,他就是探花!
他若雷霆暴怒,他就什麽都不是!
別和他說此人有才,每年有才的官員被他砍的還少嗎?!
他們大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若不是永嘉淘氣,躲在後麵非要偷看殿試,就不會對這個徐流臣一見頃心,求著自己要嫁給他,他怎麽會把自己最愛的女兒指給一個個出身不顯的書生?!
事關永嘉公主,他怎麽會不讓黑甲衛調查清楚就指婚?!
這個徐流臣根本沒有親事!
這個徐流臣為了不娶永嘉,他居然敢欺君?!
成武帝臉色鐵青,狠戾的雙目直刺著徐流臣,神色是明晃晃的殺意,似是隨時都有可能暴怒掀桌,讓人將徐流臣拉下去砍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變化,驚得呆住了。
一些膽小的宮人早已嚇得腿軟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無論是驚的還是嚇的,席間無一人敢為徐流臣求情。
就在成武帝似是忍不住要叫人將徐流臣拉出去砍了的什麽,坐在左席上首的東平王蕭嶧突然開了口:“徐探花,甚慎!”
“黑甲衛已經查過,你並未成親!”
“要知道欺君乃是死罪,要誅九族的!”
東平王的聲音不隻解救了離死亡隻有一線之隔的徐流臣,也同時解救了席間的所有人,東平王的聲音一出,所有人就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
大家對東平王會出聲救徐流臣一命,驚訝又不驚訝。
此次春闈的主考官正是東平王。
也就是徐流臣的座師大人。
會替徐流臣求情也算是情理之中,且滿朝文武也就東平王敢在成武帝盛怒之時說話了。
東平王的話讓徐流臣身子微微一震,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自己不怕死!
卻不能因自己的原因,而連累全族。
可是,卿卿……
卿卿還在等他回去……若是等到指婚永嘉公主的消息,她會多痛苦?!
徐流臣簡直不敢想。
為了卿卿,徐流臣還想要努力一下,“啟稟陛下,臣雖未成親,可是,卻已經訂親了……皇上要罰,便罰臣一人吧。”
徐流臣不敢再混淆概念,隻得實話實說。
“徐探花訂親了?!”
“這……”
“可有見過你家中長輩?!”
“可有交換婚書和庚帖?!”
連續的問題又急又快,直接把徐流臣打蒙了,徐流臣甚至都不知道發問的是哪位大人。
徐流臣臉一點點白了。
因為……這些都還沒有!
“這無媒無聘的……是哪家小姐這麽有眼光,手腳這麽快啊?!”,那位大人語氣輕鬆,似是故意說笑,可是又遮不住語氣中的不屑。
也不知道是不屑那家小姐自不量力敢與永嘉公主相比,還是不屑徐流臣真是讀書讀傻了,這樣一條天梯在眼前了都不知道攀。
可徐流臣卻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他不能讓人知道他心儀之人是卿卿。
卿卿對上皇家……
會有危險!
若是他被砍了頭,他也不希望牽連到卿卿。
“是啊!徐探花,你說你已訂親,那訂的是哪府小姐啊?”
東平王蕭嶧眉眼肅淡地看著徐流臣。
眾人的目光皆落在徐流臣的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徐流臣額頭微微見汗,他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隻是閉上眼睛,道:“尚在議親中,哪好將小姐閨名公之於眾?”
“皇上,徐探花也隻是想將自己的情況說清楚,免得有欺君之罪。隻是太過緊張,有些詞不達意……虛驚一場。”
“是呀!是呀!”
“既然隻是在議親,親事未成,那聖上賜婚不無不可。”
“那可是要恭喜皇上、賀喜徐探花、永嘉公主大喜啊!”
……
榮恩宴的氣氛一下子便活躍了起來,眾人紛紛七嘴八舌地說著,成武帝的臉色依舊陰沉,可是,卻比之前鐵青的臉色好了許多,總算有了一絲緩解,隻見成武帝目光沉沉地看著跪在下首的徐流臣,聲音緩慢卻嘶啞:“徐探花,你怎麽說?!”
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
快快接旨啊!
那可是永嘉公主,皇上最愛的嫡公主,皇上是絕不會允許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他的掌上明珠的。
此時,徐流臣除了領旨謝恩,別無它法。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再次聚到這個新任探花的身上。
卻見這個新任探花,脊背挺拔若竹,眼中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如玉的臉上一片平靜,伸手將自己的探花帽摘下放到身邊,薄唇輕啟,淡淡道:“皇上,臣與那位小姐雖尚未訂親,可是,臣已主儀她許久……”
“臣不能欺騙永嘉公主,亦不能辜負她的心意。”
“可是,臣的心裏真的不能再裝下第二個人……”
“求皇上收回成命!”
“砰!”
一個頭磕在了地上,沉悶的像是砸在人們心裏。
“臣多次忤逆聖上,辜負聖恩,請皇上賜死!”
“砰!”
第二個頭磕在了地上,白皙的額頭已經見了紅。
“諸般之錯,皆在臣一人身上,求皇上宏恩饒恕臣的族人。”
“砰!”
第三個頭磕在地上,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流下,紅得刺眼。
眾人皆驚。
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探花,竟如倔強。
成武帝的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澎湃的殺意猶如實質,嚇得所有人汗出如漿,他們知道成武帝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這下沒人能保得住這徐探花了。
不少人在心裏暗暗可惜,這是何必呢?!
明明有一天登天路,他不走……
現在該怎麽辦?!
這徐探花可惜了啊!
東平王還會救他嗎?!
有人悄悄將目光移到東平王身上,卻見東平王已經閉上了眼睛,似是已經放棄了徐流臣。
也是,永嘉公主可是東平王的外甥女,東平王肯救一次已是夠了,被人這麽嫌棄自家外甥女,東平王肯定不會再救徐流臣了。
空氣一時,死一般的寂靜。
大家都知道,成武帝再次開口之時,便定是徐流臣喪命之時……
此時,就見成武帝腮邊肌肉抖動,眼含戾氣,正要開口之時,突然大太監福全匆匆忙忙跑了過來,俯身在成武帝耳邊說了一句:“永嘉公主出事了……”
成武帝神色一緊,再也顧不得許多,匆匆離了宴席往後宮去。
……
安昌侯府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這段日子,府內氣氛極其壓抑,連下人們都是無比的沉悶,心裏頭沉甸甸的。
他們府表小姐好好的女婿,被人搶了!
若是其它人,看在平恩夫人的麵子上,誰敢搶表小姐的未婚夫?!
可是,偏偏搶人的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女兒永嘉公主!
這位公主的身份把他們壓得死死的,心裏頭都生不起半點爭搶的念頭。
那可嫡公主,表小姐怎麽可能搶得過?!
可是,好好的未婚夫一朝變成別人的了,他們安昌侯府的下人都為表小姐叫屈。
這叫什麽事啊?!
雖然,徐公子……哦不……得叫徐大人了。
徐大人進了翰林院。
皇上知其在京中沒有住處,特意賜了一個大宅子給徐大人,徐大人過兩天就要從安昌侯府搬走了。
這從安昌侯府搬走了,他還有回來的機會嗎?!
他們總覺得希望不大!
好像未來徐大人搬走,離開的不隻是他們侯府,斷掉的還有那一份姻緣。
他們表小姐多好的人啊!
徐公子能入安昌侯府,也是多得了表小姐的幫助,他自入府以來,表小姐便時不時的幫他調理身體,他進考場前,表小姐更是細心替他準備吃食,連他們這些下人都能感受到表小姐對他的一處心意。
他們表小姐將徐公子的身體養好了、細心為他打點應式物品,徐公子方能在春闈上大放光彩,結果,徐公子金榜題名,功成名就了,轉身就娶了她人……
就叫他們表小姐情何以堪?!
可是……你讓他們去責怪徐公子?!
他們又覺得說不出口。
徐公子為了拒絕這門親事,在榮恩宴上曾幾次三番抗旨,惹得成武帝雷霆大怒,差點就要砍了徐公子的腦袋,最後,還是永嘉公主假裝稱病,才保下了徐公子。
天子一怒,浮屍百萬!
他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那個畫麵,可是,光想想就已嚇到後腿肚子轉筋了。
而直麵這一切的徐公子,那是何等的膽量?!
真是沒想到溫潤如玉的徐公子,有觸怒龍顏的膽量!
徐公子都已經為表小姐做到了這般地步,他們還怎麽能再苛責徐公子呢?!
隻能說是命運弄人。
每次去給徐公子送飯,就會發現徐公子又瘦了些,當初表小姐細心養的那些肉肉,幾乎都瘦回去了……
可他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是一聲歎息。
表小姐也瘦了呢……
天威難測,天恩難負。
這對有情人,可怎麽辦呢?!
對啊……
怎麽辦呢?!
她的卿卿……
已懷孕四個多月的安昌侯夫人盧蓁又哭了起來,手帕都濕了幾條。
她的卿卿太可憐了。
怎麽會這樣呢?!
隻不過參加了一場榮恩宴,結果就被皇上賜下了婚事呢?!
“這皇上也真是的,人家不願,怎麽還硬塞呢?”,安昌侯夫人盧蓁,眼睛紅腫,捏著帕子恨恨地說著。
“夫人慎言!”
一旁的白露聽得大驚失色,連忙出聲提醒。
安昌侯夫人盧蓁也知道自己不該妄議皇帝,可是……她忍不住啊!
永嘉公主是女兒,他心疼女兒,想給女兒找個好夫婿,這她能理解。可是,誰家的女兒不是女兒呢?!人家的親人也會心疼的啊?!
這親事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怎麽能拆散有情人,硬搶呢?!
“夫人,那是公主啊!”
白露也難過,這條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劈碎了安昌侯府所有的喜悅,明明人生三大喜就在他們侯府上演兩大喜了,結果一朝皆成空,可她還是不得不安慰夫人。
夫人都懷孕四個多月了,可不興哭,否則,會傷到孩子的。
安昌侯夫人盧蓁也知道厲害關係,可是,每每想及此處,她還是有些忍不住。
“卿卿怎麽樣了?”
安昌侯夫人盧蓁擦了擦眼淚,問道。
“表小姐……”,白露遲疑了一下,還是遲疑地說道:“還好。”
還好的意思是給吃就吃,給喝就喝,到點兒睡覺。
就是……不怎麽愛說話了。
“唉……這孩子……”
白露的一番話,讓安昌侯夫人心裏又酸又疼。
卿卿就是這麽乖巧可人疼。
想當初貞兒的婚事沒了,貞兒可是要死要活的,飯不吃水不喝,整日以淚洗麵,讓她這個當娘的一顆心差點沒疼碎了。
可是,卿卿呢?
她卻是不哭不鬧,似是一切如常。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卿卿一定是最傷心的一個!
她表現出來不傷心,不過是覺得自己沒有肆意妄為的資格罷了。
這麽一想,安昌侯夫人更心疼了,眼淚也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下來。
……
而被安昌侯夫人認為哭都不能哭的小可憐蘇妙卿,其實並沒有安昌侯夫人盧蓁想像的那樣糟糕。
她確實還是能吃能睡的,照常上學放學、習字做畫、完成作業……隻是,心裏有些空,偶爾望向徐流臣院子方向時,心裏會說不出的難受。
蘇妙卿覺得這種感覺應該是失望。
對未來生活付出很多心血和期待,結果最後卻一朝成空的失望。
“表小姐,徐公子又來了……”
“你就見一見吧?”
青黛苦口婆心地說道。
做為表小姐和徐公子感情見證的青黛,是知道兩人是有多般配,又有多甜蜜的,如今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是真的不願意看到。
徐公子又有什麽錯呢?!
錯在才華橫溢,品貌出眾?!
隻能說是老天弄人!
明明是多好的一對壁人。
正在看書的蘇妙卿聞言,身子微微一頓,最後,在青黛期盼的目光下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為什麽呀?”
“您為什麽一直不見徐公子啊?!”
“被聖上賜婚,也非徐公子之願。”
“再過幾天,徐公子就要搬離侯府了,到想侯,您想見可都見不著了……”
青黛見蘇妙卿仍是不願見徐公子,不禁有些急了。
“見了又能如何?”
蘇妙卿目光沒有移開書本,隻是淡淡地說。
看起來,她似乎是在專心看著手中的書,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一頁她已經好久沒有翻過了。
“見了麵,您和徐公子好好商量商量,說不定能想出辦法呢?”
青黛著急地說道。
“沒用的!青黛!”
“聖旨已下,便是不可違抗的皇命!”
“無論是我,還是他,我們都很清楚我們不可能為了我們的感情而不管不顧……”
“他有全族要照顧,而我更不可能拖累姨母。”
“這注定是個死局!”
“見了麵又如何?!”
“隻能徒增傷感而已……”
蘇妙卿放下了手中的書,直直地看向青黛,眼底深藏的黯然,告訴了青黛她也並非真的無動於衷。
“可……可是……總會有辦法的吧?”
青黛沒有想到表小姐竟然看得如此通透,甚至已經跳過了傷心難過這些過程,直接看到了他們的結局。
她嘴裏雖然說著“總會有辦法吧?”,可是,她自己都覺得很是蒼白。
蘇妙卿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默默地又把書拿了起來。
青黛沒有辦法,隻能歎了口氣,垂頭喪氣的來到院門外去見徐流臣。
“青黛,怎麽樣?”
“卿卿願意見我了嗎?”
徐流臣一見青黛,雙眼微微放光,急忙向青黛的身後看去,卻不見他朝思夜想的人,他眼中的光在一瞬間便熄滅了。
“卿卿,還是不願意見我,是嗎?!”
“她一定是在怪我!”
徐流臣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網勒住了一樣,細細密密,血肉模糊。
“沒有!”
“表小姐沒有怪你!”
青黛見徐流臣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身子也單薄得像是她們初見之時,心中不由一緊,連忙開口道:“隻是,皇命難違……”
“表小姐隻是不願……”
“不願你和她再徒增痛苦而已……”
“徐公子……回吧。”
青黛說道。
徐流臣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
他想見一見卿卿。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離開了侯府,日後就再難跨進侯府大門半步。
可是,怎麽才能讓卿卿肯見他呢?!
徐流臣一直想不出辦法,直到那日翰林院有公公前來傳旨,說寧妃娘娘召他進宮。
翰林院裏的其它官員心裏都清楚,想要見徐流臣的不是宮裏的寧妃娘娘,而是養在她膝下的永嘉公主。
徐流臣自然也能猜想得到。
原本並不想去的他,心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解鈴還需係鈴人!”
一切事情都因永嘉公主而起。
若是他能說動永嘉公主不再喜歡他,求皇上收回指婚的旨意,不就可解了?!
隻是,他從未見過永嘉公主,也不知她的性子如何?!
這時,徐流臣才第一次後悔起來,他不該因為太過傷心焦燥,而抵觸和永嘉公主有關的一切信息。
不過,也不算晚。
徐流臣站身領旨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宣旨的太監。
這是寧妃娘妨宮裏的太監,想必對永嘉公主的性情很是了解了。
他是得見永嘉公主一麵,將自己的心意說清楚。
也許……他和卿卿就還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