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儿上早朝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奴才一定要把谢礼送到苏大人您手上。”
怀王府管家腆着脸笑:“王爷说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只要用得到王爷的地方,苏大人您尽管说。”
看着一脸和善的管家,苏源像是生吞了苍蝇。
上不来又下不去,喉咙哽得慌。
“谈不上救命之恩,这些礼苏某受不起,您还是......”带回去吧。
管家突然站起来,嗓音尖细:“苏大人您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王府还有事情等着要处理,这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一拱手,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眨眼没了踪影。
苏源:“......”
苏源抬手揉了揉眉心,让陈正把谢礼丢进库房。
怀王一大早派人送来,他称不敢收可以,却不能退回去。
若真大喇喇退回去,便是驳了怀王的面子。
要是有人借题发挥,更严重还会成为旁人攻讦他藐视皇族的筏子。
但他委实被怀王的骚操作恶心得不轻。
正头疼时,手背覆上一抹温热。
苏源扯唇:“今日之后估计就会有人说我已投靠怀王。”
宋和璧弯眸:“那倒不至于。”
“众人皆知怀王无意皇位,是再淡泊名利不过的一个人,你只是顺路帮了一把,怀王派人来送谢礼,再磊落不过。”
苏源眸底闪过深意:“是这个理。”
凡事都有两面性。
怀王辛苦经营起来的人设确实是锦上添花,同样也会成为累赘。
胸口的郁气消弭无踪,苏源露出轻松笑意,说句大不敬的话:“早知今日,我才不让陈正过去帮忙,任他自生自灭。”
宋和璧乐不可支:“好了好了,下午等娘回来,咱们回宋家一趟。”
苏源应了声好。
苏慧兰是有几分事业心在身上的,一大早就去了如意火锅,打算重新拾起四年前中途折戟的点心事业。
夫妻二人回了屋,一个看书一个练字。
不多时,元宵跨过门槛,径直跑到老父亲跟前:“花花~”
苏源的视线移到元宵身上,只见她手里攥着两朵粉色小花,正颤颤巍巍踮起脚尖,努力把小花送到他眼下。
苏源正要接过,元宵又缩回手。
“怎么了?不是要给爹爹?”
元宵竖起一根手指:“一、一个。”
苏源看了眼靠在榻上翻书的宋和璧:“爹爹娘娘一人一朵?”
元宵嗯嗯点头:“是哦~”
苏源哦了一声,两指小心翼翼地捏着纤细的花茎:“还有一朵你去送给娘娘。”
元宵眯眼一笑,啪嗒啪嗒跑上前:“娘娘~”
宋和璧接过花,rua了小姑娘一把:“谢谢元宵。”
元宵笑得见牙不见眼,粉嫩牙**的小米牙稚嫩又可爱。
瞥了眼继续练字的苏源,宋和璧放下闲书,把元宵揽到跟前:“爹爹在练字,咱们不打扰他,娘娘陪你翻花绳。”
“好......”元宵意识到说话声有些大了,忙捂住嘴,小鸡啄米般点头。
苏源练完一张大字,不经意间抬头。
妻女二人的脸紧挨在一起,神情专注,举手投足透着温馨。
多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拥有这样圆满的生活。
家庭圆满,事业也还差几步之遥便可临近圆满。
再接再厉。
苏源翻开书本,如是想道。
......
午后,苏慧兰从如意火锅回来。
和她一同回来的,还有杜必先。
杜必先进门后难掩激动:“前几日我还在想你何时回来,早上婶子过来,可把我高兴坏了。”
这几年如意火锅的势头很不错,不仅在京城开了两家分店,外地更是有六家分店。
不是没人眼红火锅的生意,只是一来有宋家罩着,二来铺子的东家之一是苏源,甚少有人敢明目张胆找麻烦。
苏源外放头一年,杜必先每隔两个月就会派人送来账册,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之后就没再让他送账册,只每年送来分红即可。
杜必先对苏源的信任那叫一个受宠若惊,今儿得知苏源回来了,连巡视铺子都顾不上,放下筷子就乐颠颠来了。
苏源手肘支在桌面上:“多年不见,杜兄还是一如既往。”
杜必先喝一口茶:“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苏源失笑,谈及正事:“我娘打算继续在铺子上卖点心,你让人多照看着点。”
杜必先一口应下,转而又问起苏源接下来的打算:“这次你应该会留在京城了吧?”
苏源倒没隐瞒:“嗯对,等过些时日吏部下了任职文书,我便可上任。”
杜必先瞅着气度不凡的男子,不无艳羡:“我家那几个小子也在读书,不知能考到哪一步。”
苏源听懂他的暗示,回书房拿了几本书:“这上面有我的批注,或许对他们有所帮助。”
杜必先喜出望外,捧在手里跟捧什么大宝贝似的:“多谢源弟!”
苏源轻笑:“我已有表字,杜兄直接唤我的表字承珩即可。”
“承珩,承珩。”杜必先在口中念了几句,赞道,“这表字极好,那我也不客气,直接唤你承珩了。”
苏源略微颔首。
杜必先摸了摸下巴,问起苏源在松江府的政绩:“你可不知道,自从建了公共茅厕,我家那牙行附近再没有腥臊味儿了。”
“还有我的一个旁支族弟,一直念叨着要生个小闺女,不料连生五个都是儿子,可把他气坏了。”
“去年他夫人与人去抚育院,恰好碰上一个合眼缘的小姑娘,生得漂漂亮亮,夫妻俩一合计,就把人带回去了。”
杜必先乐呵着说:“现在我这耳朵总算清净了。”
听多了重男轻女,多生儿子的言论,苏源还是头一回听说连生五个只为生个女儿的人家,颇为稀奇。
又听说在抚育院领了个孩子回去,笑容更甚几分:“除去个别孩子,抚育院的孩子们大多身体康健,也都很懂事。”
杜必先深以为然,感叹道:“只是他们有些不被父母期待罢了。”
苏源摩挲着茶杯:“所以才有了抚育院啊。”
杜必先笑着称是,忽然想到什么:“诶承珩你在松江府可能没听说,去年诚......就是被贬为庶人的那位,不知发什么疯,把一个姓刘的妾室给杀了,整间屋子都是血。”
提起刘姓妾室,苏源立马想到刘明珠。
到底是上上辈子的夺嫡赢家,苏源不免对赵进有几分关注,奇道:“他不是被幽禁在宫中,你又如何得知此事?”
杜必先道:“我是听来吃火锅的客人说的。”
苏源眉梢轻挑,能得知宫中辛密,多半有官职在身,火锅的魅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随后周大人......就是他正妻的爹上书请一封放妻书,陛下也答应了,结果那周氏死也不肯离开。”
杜必先唏嘘道:“那周氏还真是痴情,也不知这事儿被谁传了出去,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苏源与周氏并无交集,对此并无感触又同杜必先说了会儿话,送走了他。
再看天色,已来不及去宋家,只能等明日。
傍晚时分,京官下值。
苏源正在相看杜必先留下的京城范围内的待售宅院。
随着他娶妻生女,家中下人日益增多,三进院子显然不够用。
趁近日闲来无事,买一座大点的院子,尽快修好搬进去。
正跟宋和璧讨论着,熟悉的笑声由远及近:“源哥儿!源哥儿!你猜我是谁?!”
苏源:“......”
宋和璧:“......”
一抬头,唐胤已大步跨进门槛,一个大鹏展翅扑上来。
又因宋和璧在边上,不好太过放肆,只能一个急刹车,啪叽撞在博古架上。
唐胤捂着肩膀:“嗷!”
苏源:“......”
起身稳住摇晃不止的博古架,苏源啧声道:“毛毛躁躁,走路都不知道看着点。”
方东不紧不慢走进来:“还未下值的时候他就已经收拾好东西,钟声一响就冲出翰林院,跑到春宁胡同都不带喘的。”
又注意到一旁的宋和璧,当即止住脚步,垂眸行礼:“弟妹。”
唐胤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向宋和璧作揖:“对不住啊弟妹,方才是我莽撞了,还请弟妹不要计较才是。”
宋和璧早在刚成婚那一个月就见识到唐胤的活宝属性,又是苏源的好友,哪会计较。
同他二人打声招呼,便自行离去。
书房里只剩三人,苏源同方东拱手:“许久未见,方兄的身量似乎比上次高了些。”
唐胤原地转圈:“我呢我呢,我是不是也长高了?”
苏源:“并没有。”
唐胤脸一垮,忿忿道:“一定是这些日子整理了太多的文书,营养不良,导致我又缩回去了。”
提起文书,苏源来了兴趣:“怎么样,在翰林院这几个月感觉如何?”
去年二月,方东和唐胤参加会试,又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进入殿试。
方东自制力极强,多年如一日地严要求自己,不出意外入了一甲。
弘明帝见他面容俊气,钦点他为探花郎。
至于唐胤,他在天份上本就稍逊于苏源和方东,能走到今天这步,还得多亏了二位好友带飞。
他在殿试中发挥还算稳定,成功位列二甲,又通过了朝考,顺利进入翰林院,成为一名庶吉士。
一如多年前期许的那般,分别只是暂时的,他们终会相聚。
唐胤抓了抓头发,浅绿色的官服衬得他有些傻气:“就那样呗,处理不完的文书还有整理不完的各种典籍。”
提起在翰林院的日子,他就有倒不完的苦水。
“方东还好些,他到底是正儿八经的正七品编修,我一个庶吉士连正经官职都没有,只是俸禄按七品官算,那些个资格比我老的,恨不得把我当成村口的老黄牛使唤。”
“前几天我还被郝治塞了那——么厚一摞文书,几乎一夜没睡,差点死过去。”
唐胤泪眼汪汪地说着,字里行间满是辛酸泪。
倒也不是阴阳他和方东之间的差距,他也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只是单纯抱怨翰林院某些人把自己当成冤大头而已。
“郝治?”苏源从记忆角落里找到这个人,意味不明笑了声,“他在翰林院的倚仗都没了,竟还能这么嚣张?”
唐胤双眼一亮:“源哥儿你也知道郝治?”
方东虽沉默无言,目光却带有好奇。
显然两人都被郝治那个喜欢偷懒耍滑的搅屎棍欺压过。
苏源引人坐下,倒三杯茶:“当年我初入翰林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那时他仗着有个侍读学士姨丈,恨不得在翰林院横着走,几次三番与我作对。”
唐胤瞠目:“他还敢刁难你?!”
不是他吹,这十几年来,但凡得罪源哥儿的,哪个有好下场。
郝治是真不怕死啊!
苏源一摊手:“他姨丈被外放,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就去松江府了。”
“难怪呢。”唐胤恍然明悟,嘀咕道,“算他运气好。”
苏源食指轻叩桌面:“若再有下次,你大可将此事告到学士大人跟前。”
方、唐二人入官场满打满算也才四五个月,上值期间除了做事还是做事,对官场的了解肯定不比苏源。
方东有些迟疑:“这样学士大人会不会认为我和唐兄犯懒不愿办差?”
“郝治就是欺软怕硬,不论是学士大人还是侍读学士陆大人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苏源面目含笑,下了一剂猛药:“难道你们想一直被郝治驱使?”
他二人忙不迭摇头,异口同声道:“不!”
苏源身体后靠:“那不就得了,不必担心,你们是占理的一方。”
唐胤跃跃欲试:“明儿要是他再来,我就跟学士大人告状。”
方东附和点头。
苏源看了眼窗外:“太阳都下山了,你们是留在我家吃饭,还是各归各家?”
唐胤不假思索:“当然是跟源哥儿你一起吃了。”
方东稍稍内敛些,将蹭饭说得冠冕堂皇:“许久未见源弟,也算是叙旧了。”
苏源默了片刻,噗嗤笑出声:“走吧,别在书房闷着了,我带你们去见元宵。”
“元宵?!”唐胤从椅子上弹起来,“是我大侄女不?”
苏源嗯了一声,临出门前警告道:“不许吓到她。”
唐胤哪舍得,连连应声:“好好好,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然后,他就把元宵吓哭了。
元宵眼里包着泪,幼猫似的哼哼,拿屁股对着好像不太正常的怪叔叔,埋进苏源怀里不肯出来。
唐胤:“......不是,我就是想抱她一下,怎么还哭了?”
苏源冷冷睨他一眼:“你太丑,吓到元宵了。”
自诩二十四一枝花的唐胤:“???”
方东肩膀抖动,艰难憋笑。
唐兄想女儿都快想疯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就在眼前,可不得嫉妒得眼都红了。
以致于元宵只看了他一眼,就扁嘴呜咽出声。
唐胤试图为自己辩解:“源哥儿我不是......”
苏源没搭理他,把元宵送回屋。
再回来两手空空,唐胤吸了吸鼻子,垂头丧气。
好在这份气馁没持续多久,饭菜上桌,唐胤又看到了元宵。
美食当前,哪怕元宵用后脑勺对着他,也依旧龇牙傻乐,那模样简直没眼看。
一桌饭宾客尽欢,念着唐胤方东明日一早还要上值,稍歇一会儿苏源就让他们回去了。
唐胤越过苏源肩头,试图再看元宵一眼。
苏源哪能不知他的企图,面无表情地往边上挪了挪。
这下好了,连丁点儿的缝隙都不留。
唐胤:“......”
方东看不过眼,硬是把人给拉走了。
苏源正要关门,旁边有个黑影冒出头:“苏大人?”
定睛一瞧,原是胡同里的邻居。
“苏大人您啥时候回来的,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苏源不欲多言,只道:“昨日回来的,今日在家中歇息,并未露面。”
那男子还要再问,被苏源一句“时辰不早了,老叔您快回去睡吧”给打发了。
望着紧闭的木门,男子撇撇嘴:“当了官就是跟老百姓不一样,说话都拽了。”
苏源不知他的腹诽,回屋作了篇文章,洗漱睡去。
次日,苏源带着妻女去宋家。
宋备在外地为官,宋夫人陪同,偌大的宋府只宋竟遥一家。
苏源是掐着点儿来的,坐下没多久宋竟遥就轮值回来了。
看到元宵,宋竟遥大手一拍,抱起她一个飞飞转转。
宋竟遥的妇人陆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元宵年幼,你且小心着些。”
宋家祖传耙耳朵,宋竟遥自然也不例外。
娘子一发话,立马放下元宵,退到一边坐下。
宋和璧将平安锁递给陆氏:“这原本是要在青姐儿满月宴上给的,一直耽搁到现在,还望嫂嫂不要嫌弃。”
陆氏性情温和,说话也轻声细语:“青姐儿前几日出门受了寒,在屋里躺着,回头等她好了我再带她登门拜访。”
宋和璧自无异议,她也担心元宵因此被传染了风寒。
不多久,宋觉也带着老妻温氏过来。
六个大人外加三个小孩凑成一桌,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饭后,男人去了书房,女人则回后院谈天叙旧。
至于元宵,自有宋竟遥家的哥哥姐姐带着,那两个孩子都很乖,交给他们苏源放心。
直到天擦黑,苏源三人才离开宋家。
马车上,宋和璧低头给元宵扎小揪揪,一心二用:“跟叔公和大哥说了?”
苏源把玩着浅紫色的珠花:“说过了,先......叔公说无甚大碍,以后保持距离便是。”
“问题不大。”宋和璧笑笑,将珠花别在元宵的小揪揪边上,“咱们赶紧把院子定下来,争取在你上任前搬进去。”
苏源自是无有不应,等回了家就快速敲定新的住宅。
第二天亲自前往杜家牙行签契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将契书送去府衙盖了章,如此一座五进院子就到手了。
至于之前那个只住了几个月的三进院子,被苏源转手卖了出去。
杜必先自告奋勇接过修缮的事儿,叫来几个匠人,不过几日就完工了。
不同于当初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连乔迁之喜暖房宴都是一个人,这回亲娘妻女还有其他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苏源让下人在饭厅摆了两大桌菜,推背环境,谈笑风生,直到深夜才散去。
回屋里喝完解酒汤,苏源眼角眉梢都蕴着柔和:“今天很高兴,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宋和璧站在身后,帮他抽出簪子:“嗯,我信你。”
烛火摇曳,晃出一室温馨。
半个月后,苏源的任命下来。
他直接一个二连跳,从正四品跳到了正三品,成功入职工部。
工部掌管营造工程,是六部中油水最多的地儿。
上一任工部左侍郎因年迈致仕,不论是革新派还是守旧派亦或是墙头草中立派都在盯着这个位子。
这些日子以来,吏部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其中好些人你给我使绊子,我揭你的陈年老底,为了左侍郎一职斗成乌眼鸡。
今天一大早,又有人借着公务之便溜去吏部。
还没开口拉关系,就被告知工部左侍郎人选已经定下。
那人心存侥幸:“可是本官?”
吏部官员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自然不是高大人你。”
高大人不服。
高大人追问。
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硬生生熬秃了头,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成为左侍郎?
吏部官员一板一眼地答:“是松江府知府。”
“松江府知府又是......”高大人不忿的音调陡然抬高,“松江府?!”
吏部官员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们跟谁竞争不好,非要跟丧心病狂的那位搞竞争,这不是送上去给人当炮灰么?
高大人眼前发黑,挤出一个笑:“原、原来如此,原是我不配。”
跟苏源比功绩,无异于自寻死路。
罢了,罢了。
还是老老实实熬秃头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苏源任工部左侍郎的消息就已在百官之中传了一遍。
武官倒是无所谓,顶多赞一句苏大人的升职速度。
倒是文官,一个个心里像是被刺刺果扎过,又羡又妒。
苏源他又在跳级!
又在跳级!
连跳两级,他属跳跳蛙的不成?!
苏源对文官的心理一无所知,于卯时身着紫色官服抵达午门前。
天色朦胧,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苏源刚寻到一处偏僻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身后忽的炸起一声:“苏大人!”
苏源转身,是怀王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