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林明明跟守旧派是一国的,却装作支持新政为君分忧的忠臣,委实把弘明帝恶心得够呛。
就好比两个玩得很好的小伙伴,这里我们称他们为甲和乙。
甲非常信任乙,什么事都跟他说,什么好东西都跟他分享。
结果有人告诉甲,乙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他再奸猾不过,把甲的秘密告诉甲的死对头,还心安理得地接受甲的好处。
眼看着革新派势头盛过守旧派,即将取得胜利,许玉林的欺蒙与背叛化为一柄利刃,从背后给弘明帝捅个对穿。
看到供词那一刹那,弘明帝才明白,为何早年新政式微之时,明明他成竹在胸的一件事,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一切都因许玉林的告密。
他把革新派的相关计划与部署泄露给那些老家伙,好让他们提前防范,把新政扼杀在摇篮里。
这些日子,弘明帝表面不显,实际上心里郁闷得要死。
每逢早朝,当看到那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的守旧派臣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的计划中,起码要等到明年才会出手肃清朝堂。
可现在有许玉林这个意外,让弘明帝生出将计划提前的念头。
陛下是个行动派,只要想做一件事,会立即付诸行动。
于是,五月里的某一天,弘明帝开始发难了。
早朝上,不断有御史出列,弹劾世家出身,且与守旧派往来密切的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
贪污受贿,在守孝期间与侍妾厮混,纵容妻弟强抢民女......
理由充分,证据十足。
被点名的官员一个个呆若木鸡。
弘明帝一脸盛怒:“你们好大的胆子!”
十数人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
“微臣冤枉啊!”
“陛下明察,这绝对是污蔑!微臣恪守礼法,绝不会在守孝期间做出这等不孝之事!”
可惜这是弘明帝刻意安排的一场戏,怎会放过他们。
弘明帝脸色黑如锅底:“你们要是没做过,御史会弹劾?”
被弹劾的官员哑然无言,一个二个垂头耷脑,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陛下这么大的动作,不会是想对他们下手了吧?
下一刻,预测成真。
弘明帝怒声宣布,他们十八人情节严重者革职,滚回家去,较轻者降职,被打发到无甚实权的清闲岗位上“养老”。
三品以上,以尹峰为首的守旧派老臣很快猜出弘明帝的用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
世家虽不如以往,但也不可小觑。
陛下这般,是想把世家得罪个彻底吗?!
对上尹峰冒着怒火的双眼,弘明帝还有心情捋了把胡须:“尹爱卿为何这样看朕,莫非是对朕的决定有异议?”
尹峰因常年纵欲变得浮肿青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憋屈,不情不愿地说:“臣不敢,陛下圣明。”
弘明帝抖了抖胡子,借着十二旒冠冕的玉珠遮挡,露出胜利的微笑。
不仅他,太子、革新派众臣以及苏源也都神情愉悦,默默把腰杆子又挺直了几分。
下了早朝,苏源与王一舟并行,边说话边往外走。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在发泄什么。
没等苏源转过身,左肩被狠狠一撞。
尹峰用眼角看人,冷冰冰地说:“走路没长眼吗,挡了本官的路。”
苏源面不改色行礼:“是下官的不是,还请尹大人原谅则个。”
一拳打在棉花上,怒气未消,反倒更甚了几分。
尹峰恶狠狠瞪了苏源一眼,大步走远。
苏源拍去左肩不存在的灰尘,神色如常:“咱们走吧,可别误了点卯的时辰。”
出了金銮殿,王一舟低声说:“他素来如此,承珩别放在心上。”
苏源笑着应了声好。
疯狗乱咬人罢了,总不能反咬回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拔光它的牙齿。
......
之后半个月,陆续有官员被革职或降职。
守旧派人人自危,连小动作不敢搞了。
苏源发现,被革职的都出自蹦跶得最厉害的那几家,而被降职的那批人,大多出自今年较为安分的那几家。
想来弘明帝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物极必反,当朝堂上只剩下寒门出身的臣子,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垄断。
形成一种良性竞争,才更有利于靖朝的发展与壮大。
苏源余光瞥向被除去官服官帽,由侍卫拖出金銮殿的官员。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大喊微臣冤枉,披头散发毫无四品大员的气质风度。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是尹峰庶长子的老丈人,两家关系很是密切。
再看尹峰,他脸色铁青,两颊上的肥肉颤抖着,显然在隐忍着怒气。
苏源表示陛下威武,多革几个人,他们可都喜闻乐见着呢。
又处理了三名官员,底下一片安静如鸡。
弘明帝心情甚好,递了个眼风过去。
福公公当即会意,声音尖细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言外之意就是刚才那事儿翻篇了,谁也别想为他们求情。
求情者,按共犯论处!
小伙伴是很重要,但苟命要紧。
短暂的沉寂后,有朝臣出列,恭声禀报要务。
一个时辰后,早朝结束。
福公公高唱:“退朝——”
尹峰敷衍行了一礼,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行走间第二次撞到苏源,坚硬的笏板恰好敲在胳膊肘上,唤起一身难言的痛意。
苏源轻嘶一声,嘴角弧度下压些许。
众人暗觑弘明帝,见他神色无恙,不由感叹陛下宽容大度,连尹峰这等目无君上的叛臣都能容忍。
殊不知,弘明帝早在谋划如何名正言顺地收回丹书铁券。
在他眼里,尹峰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
他乃真龙天子,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苏源远远向林璋行了一礼,随王一舟等同僚去往工部。
......
那厢尹峰怒气冲冲地离开金銮殿,既不上值也不回家,而是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倚翠楼。
尹峰来到惯用的雅间,叫来两个妓子陪酒,一边喝一边上手,以发泄心中火气。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两个年轻貌美的妓子对视一眼,一人推了尹峰一把:“大人?”
尹峰喝上头了,只有残余不多的清醒意识。
他哼了声:“作甚?”
“大人,奴家觉得这雅间里闷得慌,不如咱们去楼下大堂喝几杯?”
尹峰自诩身份高贵,哪能跟一楼那些寒酸的搅和到一起,哼哼着直摇头:“去什么去?不去!”
两姐妹再度对视,几乎同时挽住尹峰的胳膊,摇晃着,撒着娇。
“大人,您不是说最爱小蝶了吗,就答应小蝶好不好?”
“大人,今日夏月姐姐登台演出,弹的是您最爱的小曲儿,您确定不去瞧瞧吗?”
夏月是倚翠楼的清倌头牌,爱慕者甚多,曾有人一掷千金,只为与她共度一夜良宵。
尹峰是个□□熏心的,觊觎夏月许久,一直没能上手。
醉意朦胧间,听到“夏月”二字,立马弹起来,当场表演一个诈尸。
“夏月?”
小蝶笑容更加甜美:“是呢,夏月姐姐。”
尹峰咽了口口水,抬起双手:“那可得去瞧瞧。”
两人忙搀住尹峰,咬紧后槽牙把人带到楼下。
许是夏月登台,大堂里座无虚席,热闹得紧。
尹峰摇摇晃晃转了一圈,没找到空桌,顿时不乐意了。
一脚踹开就近的男子:“滚一边去,还不赶紧给爷让座!”
那男子正与人讨论夏月,冷不丁被人踹个跟头,爬起来就要骂人。
又见尹峰着一身官服,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了。
尹峰心满意足,坐下后大手一挥:“来人,斟酒!”
大喇喇这一声,引来无数客人侧目。
小蝶表情僵了僵,嘀咕一句“丢死人了”,拿起酒壶倒酒。
几杯下肚,尹峰的意识完全被酒精侵蚀殆尽,只知在姐妹俩的哄说下一个劲儿地灌酒。
夏月还有一会才能出场,周遭闹哄哄的,谈论的话题各不相同。
在尹峰左手边那桌,有四个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书生打扮,故作风雅地摇着折扇。
“要我说啊,大靖能有今日的国泰民安,与陛下勤政爱民脱不开关系。”
“可不是,陛下励精图治,又忠厚仁恕,乃当世之明君也!”
另两位纷纷附和。
“所以你我要努力读书,日后才能为陛下分忧。”
“没错,要做就做陛下的纯臣,陛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棒打奸佞,我绝不与奸佞为伍!”
四人慷慨激昂一通发言,豪气万千,纷纷举起酒杯:“为陛下......”
“为个屁!”
三个字粗鲁至极,四个书生立时皱眉,面露不悦。
尹峰已经喝断片了,只知这四人在拍弘明帝的马屁。
前脚刚被弘明帝膈应过,后脚又听到有关他的溢美之词,尹峰那叫一个气,扯着嗓子:“他有什么好的,你们夸个屁夸!”
在场众人虽是来寻欢作乐,但作为靖朝子民,天生对陛下怀有敬畏。
再看尹峰一身官服,明显是当官的,便出声指责。
“陛下宵衣旰食,只为了让咱们能有好日子过,亏你还是朝廷命官,竟在背后说陛下的不是,我定要去府衙告一告你!”
尹峰被挑起逆反心理,一拍桌子站起来:“他姓赵的算个什么东西,先帝在世时曾多次表示要让我那大外甥登基当皇帝,可见先帝对我大外甥的喜爱。”
“他不过就占了个嫡字,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们作对,还想踩到我们的头上,真是不知所谓的东西!”
“早知这样,当初我就该联合刘大人崔大人扣下先帝的遗旨,让我那大外甥当皇帝。”
尹峰越想越美,踩在凳子上哈哈大笑:“到时候我就是国舅爷,岂不快哉?”
“只可惜赵贼害死了我那外甥,排除异己坐上龙椅。”
尹峰打了个酒嗝,仰天长啸:“贼老天你开开眼,赵贼他快逼死咱们了,你快下一道雷把他劈死吧!”
“先帝啊,你若泉下有知,就把他带走吧,我们可都是您的爱臣,您就忍心看到我们被欺负吗呜呜呜呜呜呜......”
吼着吼着,尹峰开始哭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众人的鄙夷和愤怒全然不觉。
“快死吧,赶紧死,只要赵贼一死,我们就让......嗷!”
有一书生实在听不下去,操起桌上的果子,直奔尹峰砸过去。
并高吼道:“逆臣!他是逆臣!”
有书生开了头,大家相继拿起“武器”,朝尹峰的脸上、身上攻击。
尹峰疼得嗷嗷直叫,在强烈求生意志的驱使下,他转身想跑,却被小蝶一把拽住。
小蝶嘤嘤嘤:“大人,小蝶好怕,你们不要再砸了,伤到人就不好了嘤~”
一边哭,一边跟小姐妹躲到尹峰身后。
尹峰后背挂着两个人,硬是被缠得束手束脚,只能站着挨砸。
他试图甩开姐妹二人,却发现她俩力气惊人。
甩不开,根本甩不开。
“贱人!”气得他怒骂出声。
“你不敬陛下也就罢了,竟还骂我们,兄弟们,咱们一定要给他个教训,再去府衙报官!”
“没错,诟骂陛下,合该千刀万剐!”
大家喊着口号,抓着尹峰一顿胖揍,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姐妹花早就趁乱闪到一边,花容失色:“你们不要再打了,快要出人命啦!”
劝架的下场就是,尹峰被打得更惨了。
打完之后,直接把人送去了官府。
顺天府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人一起来报官,好奇心驱使下,亲自走了一遭。
然后就发现,被告的对象是尹侯爷。
顺天府尹:“......”
他不敢迟疑,忙递了折子进宫。
弘明帝得知此事,直接派了福公公过去。
福公公领命而来,废话不多说,直接把醉鬼尹峰丢进了牢狱中。
等尹峰醒来,他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不多时,福公公再度现身,手上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安阳侯大逆不道,妄议君上,实乃大不敬,本该枭首示众,又有先帝赐下丹书铁券,方免去死罪。”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着褫夺安阳侯爵位,并革除内阁学士之职,五代内不可科举入仕,女子亦不可入宫为妃。”
“钦此!”
福公公宣读圣旨时抑扬顿挫,听着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尹峰扒拉着牢柱,目眦欲裂。
福公公视若无睹,笑眯眯地递上圣旨:“安......尹峰,还不快快谢恩。”
尹峰两眼猩红,啪地打掉圣旨:“赵贼......算计我!”
福公公弯腰拾起圣旨,掸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揣进袖子里。
紧接着眼角一挑,一改笑面虎属性,声音冰冷:“来人,尹峰对陛下不敬,先来五十大板!”
旋即有狱卒上前,打开牢门,进去后二话不说,直接扒了尹峰的裤子,胳膊粗细的棍子眼看就要落下。
尹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蛆虫一样拼命扭动。
只可惜双拳不敌四手,最终落入下风。
狱卒高高扬起棍棒,重重落下。
尹峰惨烈哀嚎着,色厉内荏:“我是先帝亲封安阳侯,尔等贱民岂敢动我?!”
福公公站在牢房外边,就这么冷眼瞧着,讥诮一笑:“陛下仁慈,要不是你有丹书铁券,早八辈子就送你去地下见先帝了。”
“我不服,这是赵贼的阴谋,我是被算计的!”
福公公眼神轻蔑:“甭管阴谋阳谋,能成功就是好谋。”
棍棒噼里啪啦落在臀上,尹峰养尊处优多年,哪经历过这等苦楚,抽搐着吐出一大口血。
可他仍不服气,嘴里骂骂咧咧,对象正是宫里那位。
福公公哪能见自家主子被这老东西谩骂,轻飘飘丢下一句:“再加五十。”
说罢,一甩拂尘,施施然离去。
福公公回去复命,刚巧半路碰见苏源。
他笑眯眯挥手:“苏大人安好呀。”
苏源不动声色看了眼对方来时的路,心底有了计较:“公公安好,陛下传唤,我正要过去呢。”
福公公一拍胳膊:“那敢情好啊,咱俩一块儿走。”
他顿了顿又说:“希望苏大人别嫌弃我这老家伙。”
苏源不敢苟同,忙不迭道:“公公言重了,你我相识多年,理应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福公公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二人边走边说,胡乱扯些家常话,很快来到御书房。
刚一脚踏入,就听到弘明帝爽朗的笑声:“承珩啊承珩,可真有你的!”
苏源信步上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不必拘礼,来人,快赐座!”宫人手脚麻利地搬来圆凳,苏源从容落座。
弘明帝乐坏了,心中畅快,一畅快就开始转笔。
蘸了墨水的毛笔三百六十度旋转,轻松废掉一件龙袍。
苏源嘴角轻抽,甚是无奈。
“多亏有承珩提醒,否则尹峰也不会这么快失势,妙!妙极!”
弘明帝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便是罢官降职,也都让暗部找齐证据,再由御史正大光明地弹劾。
苏源这一招虽有些阴损,但胜在见效快。
而且吧,弘明帝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爽。
让尹峰狠狠跌个跟头,又名正言顺地收回丹书铁券,还可以博得百姓同情,简直一箭三雕!
弘明帝抿一口茶,似有所悟:“是朕狭隘了,对付恶人就得用恶人的手段。”
凡事总想光明正大,费脑又费力,不如剑走偏锋,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略施小计。
弘明帝表示学到了。
苏源忍笑颔首:“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继刘章、崔之荣以及许玉林之后,守旧派势力一日弱过一日。
这几日近三十人被罢官降职,势力又被削弱一层。
眼下守旧派官位最高的尹峰失势,剩余那些人几乎再掀不起风浪。
即便他们猥琐发育,暗中积聚力量以待来日,等他们卷土重来,朝堂早已不是他们的天下。
那时,再无人能撼动新政半分。
苏源如是想着,弘明帝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笑容更甚,感慨道:“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他看向下首正襟危坐的年轻男子,眼神和善,丝毫不见威严。
“咱们能走到今日,承珩你功不可没。”
刘章暂且不提,他泄露考题自取灭亡。
单看崔之荣、许玉林还有尹峰,他们下场惨烈,其中少不了苏源的身影。
新式记账法,新盐引制度皆是利国利民的改进。
更别提在他最为艰难的时刻从天而降,让他得以喘息的天铃。
这几年地方上并非没发生过小灾小难,就算是在偏远地区,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也能靠天铃捱过一年。
靖朝大地海宴河清,他深受百姓爱戴,与苏源脱不了干系。
弘明帝言辞真诚,苏源很难不动容,轻笑着说:“结草衔环,知恩必报。陛下待臣温厚,臣自当披肝沥血以报答。”
君臣相视一笑,福公公也跟着笑开花。
尹峰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并诅咒陛下,见证者不下百人。
饶是守旧派有心营救,也找不到正当借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弘明帝收回丹书铁券,尹峰被打得奄奄一息,死生难料。
尹家老小被逐出安阳侯府,连带着家中被挥霍得所剩不多的钱财也都和古董名画等归入国库。
百姓们奔走相告,拍手叫好。
“陛下果真仁善,要是搁我身上,不诛了他九族都不算解气!”
“所以陛下才会是陛下,咱们只能做平头老百姓哈哈哈哈!”
“愿世上再无坏官,只有好官!”
评判好官坏官的标准太过宽泛,就连弘明帝都难以一眼决断。
眼下当务之急,是填补朝中空缺职位。
空缺职位分两种。
一是许玉林一案中包庇许家的官员。
弘明帝派人从三十三年前开始查起,只要活着的,都跟永平府知府一样,被判了午门斩首。
二是三品以下五品以上,被革职官员所留下的空缺。
弘明帝破例从地方上调了一批官员回来,以个人功绩为标准,把他们安排到适合的岗位上,填补一部分空缺。
剩余的小半空缺,弘明帝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恰逢万寿节将近,陛下大手一挥,于三月后开恩科。
只需撑过这三个月,将会有新鲜血液涌入朝堂。
涤净守旧派的痕迹,为君分忧。
六月底,万寿节。
弘明帝广邀群臣,于重华宫欢庆寿辰。
宫宴上,朝臣女眷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微醺之际,弘明帝一抹嘴,抛下一道惊天巨雷。
“朕欲开放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