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238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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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從東海六郡向北麵韓國和河內運輸的糧草是在薛郡溝通濟水與泗水的荷水段被劫掠的。

南邗溝、北荷水是兩段非常有名的人工運河,都是當年吳王夫差為了北上爭霸人工開鑿出來的運河。

邗溝溝通了江水和淮水,荷水溝通了濟水和泗水,這兩段運河的開通直接將河水(黃河)和江水(長江)打通,貫通南北,暢通無阻。

當然,要讓這條水道真正的暢通無阻,必須每年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財力對河道進行維護,如果疏於維護——比如之前九夷之地的邗溝——就會淤泥阻塞河道,難以行船。

不過這些在秦國都不是問題。

荷水西麵是在陶地與濟水連接,東麵流入泗水,荷水是陶地重要的水運運輸路線,對荷水的維護是每一位陶地執政者關注的重中之重。

暢通無阻是基本要求,東西以及沿岸碼頭日常治安更要保障,若是行軍或是運糧,沿岸更是有重兵把守,是以,秦魚實在是沒有想到,糧草會在荷水遭遇“劫掠”。

泗水到濟水這段河道秦國已經經營近二十年,早就已經是非常成熟的河道了,怎麽會在此遭遇意外呢?若是在彭城,或者在邳糧草遭遇“劫掠”秦魚都不會那麽意外,因為這兩地都曾經是楚國大城,當地舊貴族想趁秦國出兵搞些破壞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在陶郡附近的荷水,太不正常了。

到底是真的被劫掠,還是有人監守自盜,實在難以下定論。

此時,秦魚已經率兵從樂乘防守下攻入趙長城,暫時在番吾屯兵,王翦則是率秦軍與李牧四處周旋,打的難舍難分,邯鄲就在眼前,秦魚卻突然收到如此令人震驚的消息,怎能不讓人狐疑萬分。

秦魚急召談鳴前來問詢。談鳴是商會會長,此次糧草運輸多賴商隊四處奔走拖運,是以談鳴就駐紮在**陰城居中調度,從東海六郡運來的糧草在荷水被劫掠,秦魚第一個要問責的人就是他。

從**陰到番吾是條直道,中間連轉彎都沒有,是以從秦魚傳訊**陰到談鳴接到消息趕至番吾也隻過了小半天功夫。

談鳴見到秦魚,先俯首告罪。

秦魚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此次負責押運糧草之人是誰?幾萬石的糧草

怎會在荷水說消失就消失了?”

談鳴請罪道:“臣也是才收到消息,還未打探清楚,就收到君上急召,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不過,糧草在荷水之上遭劫,肯定與陶郡郡守脫不了幹係,臣請問罪陶郡郡守,以安軍心。大宗糧草難以運輸,更是難以藏匿,如今糧草遭劫日短,加緊人手去探尋,應該還能在荷水附近尋找回來。”

秦魚搖頭道:“現在問罪陶郡郡守已經沒有意義,著陶郡郡守戴罪立功將糧草尋回才是正經,你......”

“季父,季父......”

秦魚正跟談鳴說著話,就有一道沙啞焦急的女聲透過敞開的軍帳從外麵急吼吼的喊進來。

秦魚正詫異這聽著好像秦如的聲音怎的來的這樣匆忙,就見眼前一道白光急速刺來,他反射性的頭向後仰腳步向後急退,踉蹌間跌坐在椅子裏。

秦魚從小已經遭遇了不止一次刺殺了,在他後退的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他又遇到刺殺了,而刺殺他的人,正是與他麵對麵僅有兩步之遙的談鳴。

在秦如聲音傳進來的瞬間,談鳴就當機立斷拔劍刺殺於他。

談鳴的劍是秦國規製兩尺精鋼劍,再加上他手臂的長度,如果秦魚沒有及時後退,半跪著與他回話的談鳴伸手間就已經將他捅了個對穿了。

即便如此,秦魚胸前衣裳也已經被鋒利的劍尖劃破,秦魚清楚的感覺到有一道從下往上的力道劃過他的下腹和上胸。

秦魚後退躲避加上談鳴起身再刺的動作延誤給了衛兵們反應和護衛的時間,他們一擁而上用刀兵將談鳴治住搶奪過他的劍然後將他壓服在地上。

秦如連滾帶爬的跑進來,等見到活著的秦魚和被製服在地上的談鳴之後驀然鬆了氣力,跌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秦魚起身端了碗清水來到她的身邊喂給她喝,秦如顫抖著雙手一把搶過三兩口喝完,然後就抱著他的手臂大哭:“哇啊啊季父,我,我以為我來晚了,嗚嗚我還是來晚..嗝了...季父,季父,嗝談鳴..嗝嗝......”

秦如跑的太急了,沒喘勻氣息又灌了一碗水,此時便不由自主的打起嗝來。

秦魚抹著秦如臉上被汗水和淚水衝刷出

來的一道道汙痕,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幫她將話說順溜了:“談鳴是奸細,糧草是被他監守自盜的。”

秦如嗚嗚道:“季父你都知道了?嗚嗚我都要怕死了,就怕再也見不到季父了......”

秦魚將她扶到椅子上做好,又給她倒了碗清水讓她慢慢喝,他摳著胸前被利刃劃破的衣裳,諷刺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談鳴行刺他的瞬間他就已經明了,這次糧草遭“劫掠”定是談鳴的手筆,否則他不會在聽到秦如的聲音後選擇鋌而走險直接行刺他。

秦如看到秦魚胸前破裂的衣裳,捧著瓷碗的手劇烈的抖動了下,將大半碗清水都潑在了自己身上,她臉梢煞白,眼睛瞪到最大,聲音恐懼到細碎:“季父..你受傷了?”

她這話一出引的護衛和侍從們也緊張的看過來,他們沒有發現血跡,也沒有聞到血腥味,他們都認為在此次刺殺當中沒有人受傷,而且秦魚能走能說,更不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秦魚見人都抬腳向他聚攏,忙道:“我沒受傷,我裏麵穿了軟甲,劍隻劃破了衣裳,沒有傷到皮肉。”

秦魚將自己的“傷口”展示給所有人看。

果然,眾人隻見破碎的衣裳裏麵金光閃閃,正是千金難求的用金絲和銀線編織的防金創傷的軟甲。

有此軟甲穿在身上,別說談鳴的劍隻是劃過秦魚的腹胸,就是談鳴當麵用力刺他的身體,都刺不穿這金絲軟甲。

秦如和衛兵侍從們大大的鬆了口氣,安平侯平安無事真的是太好了,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去看談鳴,如果目光能殺人,此時談鳴估計已經千穿萬孔了。

被重重壓在地上的談鳴哈哈大笑:“今日刺殺安平侯不成,大勢已去矣,信陵君,吾半路焚毀秦軍之糧草,也算是吾為君報仇之一二了......”

聽到秦魚遇刺消息緊急從練武場趕回來的蒙驁一進大帳就聽到談鳴提及“信陵君”,不由怒喝道:“好小子,原本以為你是黃歇的走狗,不成想竟是魏無忌養的狼!”

此刻已經平複下來的秦如解釋道:“談鳴倒不是魏無忌特地養的,他連魏無忌的門客都算不上。”

談鳴雙眼充血,聲嘶力竭喊道:“爾等豺狼心性,如何懂得公子仁善寬厚心腸,吾至

公子死都想為公子效命,可公子待吾如師如父如友,並不挾恩求報,更不願以門客奴仆輕賤吾。公子被安平侯所殺,吾早就向上蒼發誓,此生定要以安平侯之頭顱祭奠公子!”

喊道最後已有瘋癲之態。

氣的蒙驁一腳踹在大喊大叫的談鳴身上,難得談鳴一身硬骨頭硬生生的忍了下來,蒙驁還想再踹,秦魚製止了他。

秦魚吩咐道:“都給我把嘴巴閉緊了,今日沒有刺殺,更沒有人被俘虜,嚴禁軍中談起今日之事。將談鳴綁好了藏起來,不給食水,卸了他的下巴不讓他跟任何人說話,也不允許任何人和他說話。注意不要讓他死了。”

左右衛兵嚴肅應下,先卸了談鳴的下巴,省的他亂喊亂叫引人注意,然後又去找來一個麻袋,兜頭將五花大綁的談鳴罩住,裝在箱子裏給抬了出去。

外麵軍卒見安平侯軍帳中有箱子抬出來都見怪不怪,安平侯每天都要處理無數的政務,從各地送來的爰書和送往各地的爰書都是用這樣的大箱子裝的,沒甚麽可稀奇的。

沒有半點聲息的談鳴被帶下去,蒙驁皺眉道:“為什麽不殺了他?”

秦魚道:“留著他還有別的用處,他暫時還不能死,”又問秦如:“如兒,你仔細說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秦如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還要從我任職會丞開始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