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給反派大佬以後[穿書]

第 164 章 番外一

字體:16+-

明煌城。

人聲鼎沸。

流火似的猛烈熱浪籠罩大地,卻絲毫無法波及整座城中更為熾盛的歡騰。

大街小巷,五界各族往來如梭,不論最終停在何處,視線總落在同一個焦點。

明煌宮。

那座輝煌縹緲的宮殿巍然立於雲巔,依然高不可攀,攝魂奪魄。

今日明煌城上霞光萬裏,絢爛璀璨,唯獨那一層磅礴滔天的鳳皇金焰仍驚心灼目,令人望而生畏。

忽地。

喧鬧街上口角幾句。

頭頂一行彩鳳衛陡然疾速而下!

鳳衛於明煌城中大權在握,地位超然,且彩鳳實力雄厚,普通修為難以抵禦,見他們落地,四周頓時一片寂靜。

當先的彩鳳持劍肅容掃過一圈,語帶警告,擲地有聲:

“今日我族陛下大喜,統領有命,凡鬧事者,格殺勿論!”

話落,見無人再出聲,才率隊原路折返。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周圍才漸漸有了壓低聲音的交談,大多訕訕的。

“看來鳳皇十分在意今日這場大典……”

“廢話!若非十分在意,鳳皇又怎會下令放開明煌城,令五界各族同沐靈澤?整七日了,在這靈澤下修煉,我連境界都鬆動不少,靈力委實充沛!”

“可不是嗎,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大手筆,我等千載難逢的良機啊!以鳳皇素日——呃,以鳳皇之威,有如此鳳令,可見對道侶大典何等上心呐!”

眾人說著,話鋒一轉。

“……聽說鳳皇道侶是仙界中人?”

“正是了,月前仙界行晉位之禮,已昭告五界的那位沈寂帝君。”

“這沈寂帝君,怎麽從未耳聞?”

“那你消息未免太過閉塞,半年之前,絕域一戰,若非沈寂帝君舍身取義,為斬魔龍嶽釋險些喪命,不致絕域氣息滋蔓,你我如今哪裏會有現下的安穩日子!”

“對了,聽聞帝君出自凡間?”

“不可能吧?雖說五界封印已破,可凡間靈力枯竭年久,怎能有帝君修為?我卻有所耳聞,帝君出自魔界,與魔族九殷公主曾有一段姻緣,隻是人族修行,曆來飛升仙界罷了。”

“不對啊,我怎麽聽說,帝君是與鬼域楚江王關係匪淺?”

“可不止楚江王,便是罥赤台的那一位,半年前也曾翻遍絕域,隻為尋這帝君下落。”

“竟有此事……”“這帝君竟連出身也如此神秘莫測……”

“哼,你們說的皆是些小道消息罷了,我倒知曉些許內情!這沈寂帝君乃新任仙帝至交,與其道侶洛凝仙子以兄妹相稱,來往密切,他必是仙界中人無疑!”

“哦?仙帝玄宸也有道侶?此事尚未昭告五界吧,你從何處得知?”

“我自有——”

話沒說完,被一旁高呼打斷。

“來了!”

遙遙岐山外,兩道傳送卷軸引起的動**頃刻平息,密密流光由遠及近。

“我看清了!是魔界的人,為首的是魔尊和公主!”

另一行是鬼域,鬼王和楚江王也都來了!??[”

“魔尊鬼王鮮少赴此類會宴,今日竟一齊前來,莫非果真與帝君有何淵源?”

驚歎尚未結束,空中流光接二連三,直往明煌宮而去。

眼看五界來客即將落盡,明煌宮處又有異動。

“快看,那是何物?!”

不必提醒,城中所有早已同時聽到有如滌**靈台的清脆鈴音,紛紛循聲望去。

隻見明煌宮上,巨大寬闊的金柱遽然直穿蒼穹!

在眾人的驚呼中,一駕形似鳳凰的金色輿輦由九隻金鳳從磅礴金柱中拉飛出來。

流光溢金的烈焰化為飄逸帷幔,緩緩垂覆輿輦四角,卻難以遮掩帷幔下威嚴尊貴的上古圖騰。

圖騰透出的猛烈氣息震懾人心,略略定睛細看,便已心神動**!

當鈴音第二聲響起,城中無數鳳凰從天而降,對著明煌宮的方向遙遙跪地。

鑾鈴悠揚,餘音婉轉。

長街上又陷入新一輪的寂靜。

在明煌城令鳳凰畢恭畢敬的,除鳳皇外,別無他人。

緊接著,那道足令萬族心生懼意的銀色流光果然劃過長空,威勢憚赫萬裏,令整座城池屏聲息氣。

隨著他的身影沒入輦中,又是一聲鳳啼響徹岐山!

一隻蘊含著澎湃威壓的龐然銀鳳自金光中展翼而出,垂墜的銀焰赫赫炎炎,熠熠奪目!

它繞柱盤旋,隨即飛越金輦,壓過九隻純粹靈力凝結的氤氳金鳳,儼然以己身為駕,拉起輿輦飛向城外。

看到這一幕,眾人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一人失聲道:“這——!這是請神的金鳳鸞駕,鳳皇禦輦!”

聽到這個名字,大家也顧不得鳳衛在場,議論紛紛。

“竟是鳳皇禦輦!聽聞此駕唯有鳳皇登基方才現世,神威通天!如今一見,當真名不虛傳!”

“可鳳皇乘禦輦而去,那帝君如何回返?”

“你是傻的不成?今日乃鳳皇大喜,既然祭出禦輦,自然是為迎接帝君所備!”

“迎接帝君?可這禦輦自古唯鳳皇獨享,實與那至高無上之尊位無異,以鳳皇往日——那個,以鳳皇積威之勢,怎會與區區道侶同乘並坐,豈非……”

眾人話說到這,不由麵麵相覷,閉上了嘴。

鳳皇專橫獨斷,多疑殘酷,眾所周知,今日道侶大典,卻竟將自古獨屬鳳皇之寶座與道侶共享,令滿城獨從鳳皇之命的鳳族上下皆行大禮恭迎,此等曠世震駭之舉,實在令人心驚。

如此陣仗隻為一人入城,他們若敢在此刻言語有失,隻怕四處鳳衛必然無情出手,將他們“格殺勿論”!

吉時初至,大典尚未開席,便已這般昭告五界……

然而下一刻,城

外驀然白光大亮!

按捺不下的嗡嗡議論重新響起,此起彼伏。

“是傳送卷軸!”

誰的卷軸陣眼膽敢布在明煌城中?不要命嗎!?”

話間,浩瀚的白光在岐山流火的日色下凝結,如浪如海,綿延包容。

眾人爭先遙望,看到一道人影從白光中緩步而出。

那人銀白的衣袍在風中搖擺,一條筆直修長的腿率先映入眼簾,繼而是銀色法衣包裹的勁瘦腰身,腰封下,一枚銀鳳玉佩粲然生輝,被骨節分明的右手虛握掌心,輕輕摩挲反複,尚未看得清楚,人影忽顫,殘跡尚未消散,忙舉目再望,人已踏出白光。

寬肩窄腰,英拔倜儻,幾步徐行,從容非常。

上神威壓雖收放自如,仍可體會一瞬的凜然冷峻,如今平靜無波,卻依舊寒意逼人,難以忽視。

城中萬族屏息以待。

相隔甚遠,來人的臉被日色白光遮掩,一如霧裏看花,朦朧不清。

隻看見他單手微負身後,似乎注意到空中迎來的銀鳳,腳下已頓住,右手也鬆了力道,垂落身側。

在他身後,白光中接連有波紋**漾。

幾道人影隨他走了出來。

低聲的交頭接耳又嘈雜幾分。

“仙帝玄宸!”

“仙帝身前的,想必便是那沈寂帝君?觀其威勢,不弱於仙帝,竟與方才鳳皇現身不相上下!”

“帝君風采,我等望塵莫及啊……”

天際,祥雲瑞彩,鸞飛鳳舞,霞光成綺。

沈寂立在原地,墨發如飛,眼底的淺笑卻凝積浸沉,愈漸分明。

玄宸從他左後跨前一步,抬手微揚。

一道絢麗雲錦自他手中飛向身前,千變萬化,漸漸化為通往明煌宮的雲橋,延至沈寂腳下。

彌漫的嫋嫋煙霧籠罩橋身,映得天空瑰奇如照,美輪美奐。

城中自又是一番驚歎不止。

另一側,洛凝也往前探出頭,眉開眼笑,春風滿麵:“沈兄,這可是姻緣元君與彩霞仙子特意為你大婚合力所製的賀禮,如何?”

沈寂看過長橋,視線重落在另一端的鳳輦。

他也笑了笑:“很好。”

洛凝偷眼打量著他的側臉,擠眉又笑:“吉時已至,沈兄,你與鳳皇即將成婚,此時心情怎樣,可有激動?”

沈寂看她一眼,身側的手微緊又鬆,笑說:“有一點。”

雖然和謝浮有道侶之實,也早結過神魂之契,但舉辦婚禮,正式成家,還是第一次。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他知道,謝浮對這場大典看重得很,自從他回來,就一直親力親為,親身籌備,連他也要按鳳族祈福的傳統行事,容不下半點馬虎。

身為外族,他昨天被謝浮遣返冊封過帝君的原籍,被不厭其煩地千叮萬囑,必須在仙界以特定的修煉方式等待吉時。隻因為這麽做,成就道侶時才會得鳳族神脈庇佑。

這麽慎重其事、斤斤計較,簡直不像傻鳥。

不過,也許受謝浮慎重其事的影響,真正等到吉時,最後一次以外族人的身份回到明煌宮,走向這場屬於他和謝浮的道侶大典,他的確有意料之外的一點緊張。

畢竟,今天之後,不再是經年日久的習慣,而是名正言順、唯一的道侶。

洛凝驚奇地看著他:“果真?”

她印象中,沈兄不論何時何地,經曆何事,都穩如山海,仿佛擎天之柱,令人倚靠,讓她安心,她實在難以想象,沈兄激動起來是何種模樣。

她身旁,玄宸拉過她的手,笑著對她搖了搖頭。

沈寂成婚,他雖亦有慨然,然則與鳳皇大喜之日,又怎好在此耽擱時辰。

洛凝回過神來,也掩嘴退後,撓了撓臉。

她與玄宸並肩站定,看著眼前沈兄的背影,仍是如山偉岸,給她熟悉的心安。又讓她不禁想起一個月前,沈兄銷聲匿跡的那半年,眼眶不由滾燙發酸。

玄宸立即察覺,轉臉看她。

洛凝不願打攪今日這重要時刻,眼神轉了轉,驚喜道:“是統領!”

數不清的鳳衛從天落下,分列雲橋兩側,錯落有致,躬身行禮。

執昌飛在當中,正落在沈寂身前。

“叔叔。”他說著,抿笑側身退開一步,露出身後悄然而至的輿輦。

遮天蔽日的銀鳳停在天際。

在它之下,輦前九隻金鳳穿行雲橋間,鳳啼與鈴音交錯,相得益彰,清耳悅心。

一道銀白身影自輦中悄然飄身而下。

沈寂看著他動作,唇邊含笑。

謝浮落在橋上,也看著他。

久別重逢似的,目光劃過他全身,最後看著他的臉,仔細專注,心無旁騖。

緩步到他身前,才略略斂眸。

沈寂笑眼看他:“這麽短的路,去明煌宮再見也不會耽誤吉時,何必麻煩。”

謝浮隻道:“我等不及。”

沈寂失笑。

謝浮抬手,緊緊握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我想立刻見你。”

沈寂笑意漸深,回握住他。

謝浮道:“隨我來。”

他的視線從不在旁人身上停留,話落,牽起沈寂,飛身回到輦中。

在滿城噤聲的仰望中,銀鳳的嘹亮啼鳴聲複又灌滿岐山!

金輦自雲橋而起,載著兩人飛往萬丈輝煌的明煌宮。

洛凝看著華貴輿輦漸行漸遠,才拍拍胸口,有精力驚歎道:“不愧是鳳皇陛下,連輦車都是鳳凰來拉,如此氣派,方才我見了,氣息都有些不暢……”

玄宸則多看了執昌一眼。

執昌有所察覺,回頭向他微一頷首,卻不多言,輕身飛向雲端,率鳳衛護隨禦輦回返。

橋上沒了鳳凰,玄宸身後也響起淺淺議論。

玄宸抬手,示意眾仙收聲。

他對洛凝笑道:“看樣子,

這雲橋隻有我們去走了,免得枉費姻緣元君與彩霞仙子心意。”

洛凝狀似老成地搖了搖頭:“唉!早知陛下來接,便該另換一件賀禮。”

說著,她想起什麽,“我瞧沈兄與陛下一身禮服就十分素淨,若仍是我選,必要喜慶些才好!”

玄宸又笑:“你有所不知,曆任鳳皇成婚,服色皆以鳳為尊,金鳳傳承為金,赤鳳傳承為赤,謝浮雖為金鳳傳承,卻是銀鳳之身,何況此服為天蠶族傾力趕製,喜慶或許不足,尊貴卻無可比擬。”

洛凝恍然:“如此說來,還是陛下考慮周全。”

聞言,玄宸轉向遠去的禦輦,眼中不免複雜。

謝浮思慮何止周全。

鳳皇與道侶服製無二,已是聞所未聞,然他此前見過沈寂身穿貢品,是以並不如何驚訝。

直至來到岐山,眼見謝浮乘禦輦而來,方知謝浮今日絕非隻為一場道侶大典,而是昭告五界,從此與沈寂榮辱與共,血肉相連。

他很清楚,沈寂不曾在意權勢地位,更不會將今日所見所聞放在心上,這一點,他相信謝浮也很明白。可謝浮依然做了。

一如當初謝浮與沈寂結下的那道神魂之契、如當初為沈寂險些身死而黯然銷魂——想必謝浮心中,為沈寂所作所為,縱使被沈寂視為尋常,當做理所應當,亦不會動搖半分。

謝浮從來強勢專斷,是性情如此。

但如此心高氣傲的鳳皇一再為沈寂退步,事事為沈寂打算,為此不惜同體生死……

玄宸沉默著。

念及種種,至今仍令他心有觸動。

謝浮對沈寂的情意,總遠比他想象中更濃。

“玄宸?”

玄宸醒神,對洛凝笑了笑,示意無事,與她一同跨上雲橋:“走吧。”

洛凝笑容滿麵:“嗯!快走快走,莫要遲到才好!”

聽她這麽說,玄宸單手掐訣,腳下雲橋霧靄湧動,須臾將他們送往明煌宮主殿之前。

他們到時,禮樂未起,唯有鳳輦的鈴音從雲中傳來,縹緲壓近。

洛凝忙拉著玄宸入席。

她堪堪坐定,殿外鈴音一晃,漸漸消散。

席間眾人齊齊起身,轉臉望向門口。

門外,金鳳鸞駕已停在長階前。

盤旋的銀鳳垂翼高飛,衝入直穿蒼穹的金光,陡然化為漫天銀塵,隨風傾瀉。

金銀輝映的斜照下,兩道身影徐徐聯袂落地。

兩人之後,一眾鳳衛飛落兩側,大禮下拜相送。

執昌站在謝浮一側,抬手掐訣指前。

體態輕盈的彩鳳清啼展翅而飛,揮灑的斑斕流光在長階鋪就一條筆直通暢的絢爛明路。

待彩鳳於殿內炸散,他轉身看向並未停步、已越過他拾級而上的兩人,麵上笑意不止,彩瞳爍亮如炬。

沈寂握緊謝浮的手,走過幾乎漫長的長階,來到殿前陣中。

左右,大大小小的鳳

族尊者指間捏訣,分散恭身侍立。

雲烺為首,見兩人站定,他抬眼一看天色,行禮道:“陛下,吉時已至。”

謝浮轉向沈寂。

沈寂和他對視,在他手背輕輕按了按,笑說:開始吧。?_[(”

雲烺會意,行至陣內,也抬手掐訣。

在他閉眼刹那,空中赤雲翻攪,金芒湧動。

噴薄的異象聚攏在明煌宮上,轟然卷積,聲振寰宇!

洛凝站在門前,好奇地看了又看,傳音問:“玄宸,這是?”

玄宸為她解惑:“所謂昭告五界,乃天機道義所顯,沈寂與謝浮於此陣結契,方可道侶永締,不過,此契結定,日後若有變故,需受反噬之苦。至於其中餘外精妙,我也不十分清楚。”

洛凝點了點頭:“那為何雲兄也在陣中?”

玄宸道:“據我所知,此陣為鳳族上古傳承,要求極其苛刻,首要一條,須至尊血脈方可啟陣。雲烺為赤鳳至尊,身負皇族血脈,鳳族之中,謝浮之下,無人可出其右,由他主陣,自然最為合宜。”

語畢,他餘光掃過雲烺身後,同樣閉目掐訣的辛煊。想必以雲烺之力,謝浮仍不放心,令鳳族兩位至尊一齊出手,更是穩妥。

洛凝說:“原來如此!”

玄宸轉臉,看見她晶瑩歡喜的杏眼,眉心稍動,若有所思。

兩人話間,空中天音忽至,隨即降下一道至臻紫光。

異象再現,明煌宮上霍然光芒萬丈!

沈寂與謝浮飛身而起,迎入塵光。

頓時,雲烺猛地睜眼,手訣變化,體內靈力瞬息成空,萬幸陣中尚有尊者助力,他身形一晃,好懸穩住。

洛凝看著,忍不住抓緊玄宸袖擺,無比揪心。

玄宸道:“無礙,道韻已顯,即契約已成。若你有心,同沐這道恩澤,於你修為有益。”

大殿內外,乃至明煌城中便不乏打坐修煉之人。

聽了他的話,洛凝鬆了口氣,搖頭道:“罷了,沈兄與鳳皇大典要緊。”

玄宸並不強求,見她拒絕,也重又看向半空。

雲烺有此一遭,實則與謝浮強定一月期限有關。日短事繁,預備倉促,自然勉強。

幸而今日得天授意,諸事順遂。

不多時。

空中紫光驀然狂漲,片刻收斂殆盡,隻剩一顆與人同高的光繭留在原地。

倏地,兩道金色光芒如線從天而降,沒入繭內。

隨著金線消融,細微的裂響窸窸窣窣,隻是道道裂紋尚未成型,光繭悄然破碎,滑脫墜落。

靜靜彌散的紫霧拖起繭中的沈寂和謝浮,緩緩旋身飄落。

最後的溫熱刻痕在額前成型,沈寂睜眼,看到謝浮眉間也有銀痕正在勾勒。

或許有所察覺,謝浮眼瞼微動,也睜開雙眼。

沈寂抬手,拇指抹過他額前鐫刻神魂的道侶契印,噙笑把近在眼前的人再拉近半步:“禮成了,

不用再折騰我了吧。”

聲音低沉,拂過耳畔,輕得發癢。

謝浮不由握住沈寂手腕。

沈寂由他動作,又聽見他說。

“今日之後,眾人皆知,你沈寂,是我謝浮的道侶。”

沈寂唇邊笑意漸深:“沒錯。”

同樣的笑意悄無聲息湧進謝浮眼底唇角,他一貫凜厲冷漠的輪廓也顯得柔和。

他的手按在沈寂腰後,手臂一再收緊,拉近本就貼近的分毫縫隙,與沈寂相擁。

“沈寂。”

“嗯?”

謝浮頓了頓,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沈寂的眼睛,冷淡嗓音也變得輕淺,卻仍摻著鳳皇獨有的霸道:“從今以後,你是我的。”

沈寂輕笑。

謝浮仍看著他:“你笑什麽?”

沈寂笑說:“我突然想起來,在我的世界,一般婚禮進行到這裏,還有另一種禮節。”

聽他說起“我的世界”,謝浮不動聲色,隻問:“是何禮節?”

沈寂挑眉反問:“真的想知道?”

兩人落地,周身華光已消散褪盡。

空中層雲舒展,漫天異象也盡數平息。

謝浮無暇旁顧,道:“自然。”

沈寂想了想:“也好。”

他摩挲過腰側的鳳佩,抬手按在謝浮頸側,傾身往前。

灼熱的氣息陡然接近,噴灑過側臉,謝浮掌中兀地收緊:“你——”

“噓。”

謝浮抿唇。

“現在,”

沈寂吻過他的眼角,在他耳邊輕聲說,“新郎要吻新郎了。”

話落,手上用力,抬起謝浮的臉,垂眸吻上他溫熱柔軟的薄唇。

“……”

謝浮銀眸微凝,握緊沈寂手腕的五指忘了動作,連呼吸都忘了運轉,唯獨胸膛裏的心,跳得如此劇烈,不由自己,擂鼓似的響。

“沈——唔!”

不遠處,急著來道喜的洛凝瞪大眼睛,雙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打攪,回過神來,忙又雙手上移,捂住一雙眼睛,從指縫中往外偷看。

玄宸走在她身後,見狀也不由舉拳輕咳,微側過身,非禮勿視。

沈寂聽到周圍的動靜,但沒去在意,一吻結束,才稍稍拉開距離,拇指覆著靈力擦去謝浮唇瓣的痕跡,和他一起轉身。

謝浮冷如霜雪的銀眸掃過身前,麵色看似如常,眼底已暗含不耐。

“……”玄宸止步片刻,上前時轉而道,“恭賀兩位結契之喜。”

沈寂看他一眼,拍了拍湊到麵前的洛凝發頂,笑說:“別急著恭喜我們,你們的喜也有的賀呢。”

洛凝麵頰當即滾燙,囁嚅道:“沈兄,你取笑我……”

這時,一旁伏黎秦都也走了過來,兩人身側則是九殷和楚遮。

除這寥寥幾人外,其餘也鮮少有敢接近鳳皇的。即便是為賀喜。

好在這樣的場合,一個月前晉位帝君時,沈寂已經經曆過一次,還算適應。他笑著一一謝過眾人,寒暄幾句,就請諸位一起入席。

不過今天不知怎麽,眾人剛落座就如坐針氈,酒沒喝幾杯,菜果一口沒動,約好似的紛紛告辭。

先起身的還是玄宸。

聽他要走,沈寂不免意外:“經雲洲有事?”

“……”玄宸沉默一息,餘光瞥見主座的另一位,清咳一聲,含混道,“我正要回去一探清楚。”

沈寂還沒再問,席間所有不約而同從案前起身,出言道別。

見狀,他心下了然,送眾人出殿,才閃身回到謝浮身邊,笑問:“如果不是陣法需要五界越多越好的祝福,你是不是不打算請半個人來參加這場大典?”

謝浮不置可否:“明煌城中筵席豐盛,雲烺自會招待。”

沈寂失笑:“他們為的不是一場筵席。”

謝浮道:“大典亦非為他們籌辦。”

聞言,沈寂轉臉看他。

一眼對視,謝浮移開視線:“唯獨今日,不可有旁人在側。”

“你說得對。”

謝浮微頓。

“今天,我和你的想法最要緊,其他都不重要。”

謝浮回眸,正對上沈寂含笑的雙眼。

門外。

執昌的聲音傳來。

“陛下,叔叔,是否移駕昭乾殿?”

昭乾殿?

“對了。”

沈寂記起什麽,牽起謝浮走向門外,“我們還有最後一個步驟沒辦,還不算禮成。”

最後一個步驟。

謝浮垂眸看過袖擺下交握的一雙手,眸光閃動。

感覺到掌心的力道輕輕發緊,沈寂回握的手也微微用力。

到了昭乾殿,他推門進去,看到四周煥然如新,顯然重新裝飾過。

換下富麗堂皇的燦爛金光,改成了銀白色調的基礎,但入眼,更多的是張揚如火的朱紅,連床鋪都是沒有靈力波動的錦繡鴛鴦。

“聽聞凡間嫁娶,著此色居多,我自知比不上你的世界——”

“不。”

沈寂心底微暖,看向謝浮,“比我的世界更好。”

謝浮難得猶疑:“果真?”

“果真。”

沈寂給出的答案始終確定,他說,“因為這裏有你。單是這一點,就勝過一切。”

他說著,繼續跨進往裏,走向床前。

謝浮氣息微促一瞬,掌中更緊,揮袖關了殿門。

“砰——”

沈寂回頭看了一眼,又對謝浮說:“你不關門,也沒人敢過來。”

謝浮不語,順著他的力道坐在床沿。

沈寂轉身,還沒動作,袖擺突然被拉住。

謝浮眉間略有蹙痕:“去哪?”

沈寂說:“我去拿酒。”

謝浮不明所以:“酒?”

他不鬆手,沈寂隻好坐下,調用靈力把案上早就備好的一尊酒器引來。

酒器是金鳳形狀,一雙羽翼各占一側,可以單獨取出當作酒盞,受力飛到兩人麵前,兩杯酒盞早已滿斟,酒液似金如玉,瑩潤飽滿。

看到它,謝浮眼底微沉,薄唇抿直。

沈寂取出酒杯,另遞一杯給謝浮:“來吧。”

謝浮交代的一套流程,鳳族的合意酒是最後一步。

酒本身沒有作用,也是取傳統的好兆頭。合意酒,應該是合翼的諧音,有比翼雙飛的含義。

謝浮閉目少時,抬手接過。

他舉杯與沈寂交臂,就近看見沈寂的眉眼,頓了頓,斂眸一飲而盡。

沈寂正要收手,目光無意掠過謝浮頸間,也是一頓。

淺銀色的鳳紋即便轉淡,也正向耳後蔓延。

謝浮立時注意到他停留的視線,心念稍轉,已然明白,麵色不由隱隱發黑。

沈寂輕笑出聲。

笑聲未落,手中酒盞被惱羞成怒的鳳凰劈手奪走,隨意扔在床邊,“當啷”滾遠。

“沈寂,”謝浮沉聲道,“如今禮成,你我既為道侶,情|欲所起,有何不可?”

沈寂被他推倒在床,壓下唇邊弧度:“有道理。如今禮成——”

謝浮神情稍緩,沉眸看他。

“——謝浮,”

說到這,沈寂屈膝頂入謝浮腿間,翻身把人壓在身下,融進契□□底的笑意浮在眼底,他俯身看他,意有所指,

“我是你的了。”!

梟鑰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