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玄霄劍宗近一個月, 紀棱終於還是向岑景辭行。
岑景明白紀棱的想法,送行那天,岑景道:“玄霄劍宗永遠歡迎你。”
他朝著漸遠的紀棱高高揮手:“有時間一定要來找我玩!”
紀棱應道:“一定。”
岑景目送著紀棱的背影漸遠, 由衷為紀棱感到高興,因為他知道,能不斷的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紀棱一定和他一樣快樂。
隻是離別終究傷感, 岑景難免惆悵,站在原地發呆。
身上忽然披上一件溫暖的外袍, 岑景回頭, 不出意料地看到熟悉的麵容。
不待聞人蕪開口, 他便張開雙臂撒嬌:“聞小兔~”
聞人蕪眼睫一顫, 接住軟乎乎的某個人。
心裏明明軟的不得了, 麵上卻冰冷冷, 不甚開心的樣子:
“舍不得?”
話裏的酸意, 岑景隔著百千萬裏都聞到了。
“這是誰家的醋壇子打翻了?”他誇張道,“醋的這麽厲害,恐怕整個劍宗都聞的到。”
聞人蕪抿緊雙唇。
“好啦好啦。”岑景推著人往回走,“怎麽小棱的醋你也要吃啊, 我們都認識這麽久, 你還不清楚?我和他純粹隻是朋友。”
聞人蕪:“這些天你陪他, 比陪我都久。”
岑景差點憋不住笑意:“嗯嗯嗯, 那接下來所有時間,我都隻陪你一個人,滿意了?”
岑景嘴上說著陪聞人蕪,誰知接下來一連數日,聞人蕪都尋不到岑景的人影。
聞人蕪:“……”
這次他是真生氣了。
岑景有所察覺, 終於在一切準備好之後,趁機將人約了出來。
淩雲山後峰,有一座依山傍水的園林,園中靈樹高大壯碩,花開滿枝,清香撲鼻,禦劍自上往下看去,像是一朵朵蓬鬆圓潤的棉花團一般,既好看又舒適,冬暖夏涼。
幼時每每小岑景不想上課,便托著另一個小小少年去這處躲。
當年岑景甚至將此命做一人的秘密基地。
聞人蕪應邀而至,其實第一眼便看到了一顆樹上,青年貓貓祟祟半掩起來的身影,他故作沒發覺。
直到岑景從後包抄,帶著一身清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刻意壓低聲線:“猜猜我是誰。”
聞人蕪:“……”
悄悄勾起唇角,不動聲色按住岑景的手,指尖捏了捏掌心軟肉。
岑景本就在憋笑,掌心癢意瞬間令他笑出聲來:“別撓…別撓。”
他繞至聞人蕪身前。
聞人蕪見岑景來,又重新板起嘴角。
岑景:“還在生氣呢?”
聞人蕪避開視線:“不敢。”
岑景跳上身後一顆低垂的褐色壯碩枝丫坐下,愜意又俏皮的晃著修長有勁的雙腿。
“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他朝著聞人蕪得意的一眨眼,篤定道:
“你肯定會喜歡。”
聞人蕪這才回過頭,漆黑瞳孔裏似有光芒閃爍,他不說話,但寫滿期待的眼睛分明早已無聲的問個不停。
但他並沒有急著問,而是正色道:“我也準備了。”
“本欲過段時間再送。”
這下倒是換岑景好奇了,究竟什麽東西,竟勞費聞人蕪這麽精心準備。
“什麽呀,什麽呀。”岑景頓時將自己的驚喜拋卻到九霄雲外。
他伸出腿圈住聞人蕪的腰,輕輕一帶,聞人蕪便順從地向前,心甘情願被岑景困住。
一人距離極近,岑景甚至能清楚的看見聞人蕪的每一個細小的神情,乃至每一根密長的眼睫都清晰可見。
突如其來的俊逸麵容猝不其防撞入岑景眼中。
雖然這張臉,岑景見過不知道多少遍,可如此近距離的貼近,還是令岑景沒出息地心頭狂跳。
岑景略顯艱難的咽下唾液,眼神半是慌亂半是喜愛,不停的在聞人蕪麵上流連,什麽“驚喜”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妥妥一副被美色迷住的小色鬼模樣。
聞人蕪低低笑出聲。
他隻微微抬頭,岑景像隻被引誘的貓,低頭吧唧一口親在聞人蕪麵頰上。
末了他黑瞳發亮,還以為是自己占到便宜,全然不知眼前人將他的所有神態收入眼中,仔細回味。
為了防止青年滑落,聞人蕪伸手摟住岑景柔軟的腰,一手緩緩抬起。
岑景這才回想起:“什麽東西啊?”他湊過去看。
隻見聞人蕪的掌心,逐漸浮起一個巴掌大的圓形陣法。
怎麽這麽眼熟?
岑景心下便嘀咕。
而後定眼一看。
岑景:“……”他腦海裏瞬間空白一片。
突如其來的沉默,令聞人蕪開始不安。
“不喜歡?”
岑景這才回過神,他指著縮小版的陣法,難以置信般:
“這是…你準備的?”
聞人蕪不解。
於是岑景也抬手一揮,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陣法圖案,同時並列半懸在空中。
兩兩陣法麵對麵,幾乎像是照鏡子般。
正是流光星月契。
簽此契者,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岑景率先笑出聲來,先是輕笑,然後忍不住捧腹,指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陣法:
“你送的?”
聞人蕪眼中也閃過笑意。
他一指一並,兩道分別融合了兩個人的陣法霎時合做一個,兩道氣息相融間,陣法迅速變大,化作絢爛華麗的五色陣法圈,籠罩在一人腳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而聞人蕪倚枝而站,岑景雖坐在低矮的枝丫上,修長的腿卻圈在聞人蕪腰下。
此時有微風吹過,吹落滿天淺粉花瓣,飄落樹下一人滿身。
契約既成,岑景覺得仿佛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冥冥之中將一人牽攏。
岑景閉上眼,複又睜開,倏然手撐枝丫,跌進聞人蕪懷裏:“我能感受到你!”
聞人蕪雙臂用力,接了個滿懷。
他垂眸,聲音暗啞卻難掩激動:“…嗯。”
他漫長的一生,幾乎大半都在無盡的等待中度過。
而現在,他終於等到他一生所求。
“不後悔?”聞人蕪忽然沉聲問。
岑景被聞人蕪托住臀抱在懷裏,危險的眯起眼:“你後悔了?”
聞人蕪自然不後悔。
岑景於是心情愉悅的晃了晃腳,一改方才的淩厲,甜滋滋道:“我也是。”
他們的契約不需要盛大的典禮,不需要任何人的見證。
因為他們深切明白對方的愛意——至死不渝。
聞人蕪喉頭滾動,他覺得自己胸腔裏麵該是騰起了一把炙熱的火,否則他怎會覺得渾身滾燙,頭腦發暈?
岑景:“那麽以後,請多多指教啦,我的道侶。”
聞人蕪:“嗯,我愛你,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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