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待膩了京都, 後又輾轉多個地方。
從北到南,岑景算是遊山玩水爽了個便。
一人每至一處, 決定久住時, 都會買上一套住宅,而今簡單算算。
岑景掰著手指頭數……
數……數不過來。
他哥哥好有錢哦!
岑景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聞人蕪。
倒是聞人蕪被這道仿若實質性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起來。
他以眼神詢問。
岑景托著下巴, 眼冒星星:“我在想, 我們有這麽多宅子,有一天我們要是吵架了, 我就隨便找個房子躲起來,你就找不到我了。”
他輕飄飄的說著最凶狠的話:“急死你。”
聞人蕪:……
他改天還是找個時間把宅子都處理了吧。
近來岑景迷上自然田野風光, 於是一人的新宅子坐落在一片依山傍水,趣意盎然的古樸小村莊裏。
岑景是這樣解釋的:
“修真之人, 玩歸玩鬧歸鬧,但, 修煉絕對不能落下。”
“這處地廣人稀, 靈氣充沛, 山美水美, 著實不實為一個修身養性、潛心修煉的上佳場所……”
說著要潛心修煉的某人, 入住的第一天就沒能起得來。
聞人蕪準備好早點時,岑景才慢悠悠從被子裏拱出頭, 問:“哥哥,早上吃什麽啊?”
每次岑景做錯事, 或是有事相求時, 才會親親密密的喊“哥哥”。
聞人蕪報出菜名,全是岑景愛吃的。
於是沒多久,餐桌另一頭很快出現岑景的身影。
吃完飯, 因著下雨不好出門,一人便在院中的亭子裏看書打發時間。
雨聲淅淅瀝瀝,四方的亭樓撐出一方天地,空氣中傳來清冷的氣息,令人神清氣爽。
這樣的天氣,用作看話本子從來都是再好不過,但今天岑景左扭扭右扭扭,怎麽都定不下心來。
沒多久,他便抱著話本子扭進了聞人蕪的懷裏。
“哥哥。”他好商好量的,“我是不是你最愛的道侶。”
聞人蕪不置可否。
岑景便摟上聞人蕪的肩,接著道:“我前兩天在周邊玩的時候,看到隔壁一狗子家養了隻可乖的大黃狗…”
“…那大黃狗通靈性似的,一見我就往我身上蹭……”
“不行。”
聞人蕪何其了解岑景?
岑景一開口,他就知道岑景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於是不等岑景主動開口,聞人蕪便冷冷給出答案。
岑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心有不甘的追問:
“不能養狗?那貓呢?”
“不行。”
“小羊?”
“不行。”
“…兔子?”
聞人蕪正色合起桌上折子,垂眸望著懷中人:“不準養。”
現在不用養貓了,因為岑景現在就是隻炸毛的貓。
他在聞人蕪懷裏坐直身:“為什麽不能養?”
聞人蕪:“你隻是一時興起,高興了養兩天。”
他道:“以後怎麽辦?”
聞人蕪自然隻闡述了一部分客觀原因。
還有更大一部分不可言說的原因是……
他覺得這些東西,會分走岑景對他的關注度。
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心裏便湧上一種難言的難受。
岑景其實覺得聞人蕪說的是事實,但被聞人蕪指出來,他就是不服。
他倏地從聞人蕪懷裏出來,站起身,怒氣衝衝:
“沒憑沒據的憑什麽這麽說我?!”
他轉身怒氣衝衝跑進雨幕,還在放狠話:“這個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我!要!離家出走!”岑景的聲音遠遠自雨幕中傳來。
…………
離家出走自然隻是岑景說的氣話,但冷戰卻是不可避免的。
聞人蕪在前院,岑景必然去後院;
聞人蕪修煉,岑景擴聲用術法念畫本子;
聞人蕪睡覺,岑景……他掏出本命劍就往門外走。
聞人蕪眼疾手快,將人拉住:“去做什麽?”
岑景沒好氣:“…練劍!”
聞人蕪朝漆黑的窗外看了眼:“這麽黑也去?”
他道:“外麵還下著雨。”
岑景聞言開始猶豫,但輸人不能輸陣,強撐道:
“再冷再黑也比和你呆在一起好。”
說著硬是要往外走。
聞人蕪氣笑了,他平日裏最擔心的就是岑景的身體。
偏生岑景總是不太將這事放在心上的模樣。
你一提起來,他還要反駁:“你重視過頭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他斷然不會讓岑景任性跑出去。
半是哄半是抱將人拉回來:“寶寶,夜裏涼,先回來說話。”
岑景:“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聞人蕪無奈:“非要養?”
岑景點頭:“非養不可。”
聞人蕪於是道:“我知道了。”
他說著,把人抱起藏進被子裏,隻露岑景疑惑的臉。
“什麽意思?”岑景問。
聞人蕪稍作沉思:“給我點時間。”
岑景笑了,轉身親親密密開始提要求:“我要長的威武又漂亮,還要溫順又聽話。”
“嗯。”聞人蕪應允。
岑景得了準信,這才安安穩穩的入睡。
沒成想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裏,聞人蕪早出晚歸,但就是不見小狗。
到第三天下午,岑景終於忍無可忍,怒而離家出走。
他隻是要一隻狗,又不是天上的月亮,就這麽難找?
“分明就是糊弄我嗚嗚…”岑景傷心難過,心想,“果然追到手的道侶就不心疼了TVT。
他蹲在離家沒多遠的路口,手指撥弄著地麵的雜草,怒道:
“天下男修一般黑!”
但岑景內心雖然抱怨,身體卻誠實地等在原地。
——不出半刻鍾,聞人蕪一定跑出來尋他。
不是他吹牛,但事實就是——聞人蕪沒他活不了!
半刻鍾後,岑景周遭的土地都快讓他揪禿了,但聞人蕪還沒來。
聞人蕪慌沒慌岑景不知道,但他先慌了,聞人蕪絕不可能不管他。
“聞人蕪不會出事了吧?”
他顧不上還在冷戰,匆忙趕回宅子,進門便高喊:
“聞人蕪?”
無人回應。
岑景一下心裏更慌,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大事。
他亂七八糟想到,難道魔界又動亂,所以聞人蕪先回魔界了?
岑景越想越有可能,連忙進房收拾東西,準備先回魔界看看情況。
結果一進房間,岑景便驚恐的大喊出聲。
片刻後,他牽著一個才膝蓋高的小團子,怒氣衝衝地衝出房間,努吼:
“聞!人!蕪!”
好你個聞人蕪,我想養個貓貓狗狗你都不肯。
結果你倒好,自己背地裏偷偷養了個崽!
“給我滾出來解釋!”
…………
兩大一小,三人圍在桌前,大眼瞪小眼,氣氛凝重。
別看這小孩小,長的卻像是和聞人蕪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般。
特別他臉上那雙湛紫色的大眼睛,簡直和聞人蕪如出一轍,堪稱聞人蕪的縮小版。
更別提這孩子開口就喊:“爹爹。”
岑景怒上心頭,拍桌:“你給我解釋清楚。”
聞人蕪頭疼地扶額,伸手便要去拍小孩的額頭:“變回去。”他語氣冰冷。
不止是小孩,岑景都驚住:“他還隻是個孩子,就算你要掩蓋犯罪證據,也用不著對小孩子下手吧?”
小孩仿佛聽懂他話中的意思,他滑下凳,噠著小短腿撲進岑景的懷裏,眨著水靈靈的紫眼睛軟乎乎的求安慰。
岑景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大人有錯,但孩子是無辜的。
他抱緊懷裏軟乎乎的小人,用譴責的目光審視聞人蕪:“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有岑景撐腰,小孩膽子似乎也大起來,半是挑釁半是警惕的盯著聞人蕪。
聞人蕪:“……”
“它是好起來。”聞人蕪淡定的說出隻有兩個人知道的名字。
岑景:“我管你好不好起來……”
“……”
“等等,你說什麽?”岑景愣住了。
岑景:“你說他是……”
聞人蕪篤定:“一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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