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重傷昏迷, 你說的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紀棱不是和我一樣,是被獻給尊上的美人嗎?好端端的, 他怎麽會被關到水牢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他得罪了聞人蕪嗎?”
在岑景的強烈要求下,墨嶺不得不帶他去水牢。
進入水牢前, 墨嶺囑咐:“殿下,水牢汙穢,一會殿下不要張望,以免髒了眼睛。”
岑景起先還沒弄懂汙穢是什麽意思,踏入水牢的瞬間, 岑景瞬間白了臉。
血肉、殘肢、不成人形的□□, 鋪麵而來的血腥氣,無意不在衝刷著岑景的神經。
墨嶺上前一步,擋在了岑景身前。
二人繼續向裏走,穿過重重水簾, 終於停在一處水牢前。
透過水幕, 依稀得見水牢中躺著個生死不明的人。
墨嶺道:“這就是殿下要尋的人。”
說著,水簾落下,露出水牢中那人的真實麵目——隻見那人眉眼竟真同岑景有五分相似。
隻是岑景的麵容更偏精致,而紀棱則多幾分冷冽, 尤其他此時眉眼緊皺, 蒼白著一張臉, 更多幾分冰霜氣質, 好似冰雪中的精靈。
岑景頓時心下一個咯噔,便衝上去便喚:“還愣著做什麽啊,救人啊!”
被關在此處之人大都罪名嚴重, 沒有聞人蕪的命令,輕易不得釋放,但顯然岑景並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墨嶺得令後,卻毫不猶豫,一招手,身後魔修一擁而上,將紀棱圍了起來。
岑景為紀棱要了一處住處。
岑景原本想將紀棱安排在他側殿,這樣也方便聞人蕪和紀棱認識。
但墨嶺卻說紀棱受傷,適合靜養,他會格外為紀棱安排住處。
岑景一想也是,到時候聞人蕪和紀棱好上了,再待在他側殿也尷尬。
“那你可千萬一定要照顧好他,千萬不能馬虎。”他可是你們未來的大嫂。
後麵的話岑景沒有說出來,但他嚴肅的眼神,已然表示了這個人的重要性。
墨嶺聞言卻沉默了片刻,道:“不知小殿下和此人…”他斟酌著用詞,“…是什麽關係?”
岑景麵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片刻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我與他,生死與共。”
…………
墨嶺辦事岑景還是比較放心的,待親眼看到紀棱麵色好轉,岑景心下一鬆,隻覺得離劇情回歸越來越近。
忙了一天,岑景腳步輕快的回到寢殿,結果才進殿門,迎麵便撞上一道漆黑身影。
岑景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尊、尊上大人!”
背著聞人蕪搞了些小動作,岑景難免有些心虛。
“去了何處?”聞人蕪似無意般問起。
岑景緊張地眼睫顫個不停,不知為何,猶豫半晌,他竟沒有說出紀棱的存在:“隨便走走。”
聞人蕪垂眸,定定望了岑景半晌,一雙漆黑的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片刻後,他轉身離去,岑景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岑景實在擔心紀棱的情況,一連好幾日,待聞人蕪不在了,他便跑去照看紀棱。
好在紀棱也不愧是原著中另一位主角,又有岑景等人的精心照料,他傷勢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醫師再一次為墨嶺探查身體後,向岑景稟告:“公子身體已無大礙。”
岑景眉眼稍有鬆懈,又很快重新凝重起來:“那他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醫師道:“許就在這兩日了。”
送走醫師,岑景倒是突然想起來:“對了墨嶺,紀棱究竟犯了什麽過錯,才被關進水牢的?”
怎麽說紀棱都是被獻給聞人蕪的美人,雖然紀棱容貌同他隻有五分相似,但原著裏,正是這不多不少的五分,既不讓聞人蕪過於將紀棱當做替身,又能勾起聞人蕪對紀棱的憐愛。
雖然這樣聞人蕪確實渣/男,但畢竟替身文學嘛。
其實岑景都想到了,紀棱本是被廢了修為,被家族強製獻給聞人蕪的,他天生傲骨,性子向來堅韌不屈,自然不願做以色侍人的諂媚之事,所以在言語上衝撞到聞人蕪也是情有可原。
但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下場吧?
“回殿下,此人並未犯任何過錯。”
“啊?”岑景更加不解了。“那他怎麽會在水牢?”
墨嶺聞言抬眸,不動聲色望了岑景一眼,但很快又收回視線,道:“此人被關進水牢,純粹隻是因為……”
他說道這裏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隻是因為他的麵容,同尊後有幾分相似。”
???
岑景覺得自己臉上寫滿了問號。
什麽意思,長得和他像,就要被關進水牢?
怎麽地,這些人是侵犯到他的肖像權了嗎?
那就算是侵犯到他的肖像權,也輪不到聞人蕪來替他“處置”吧?
況且天下之大,和他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岑景脫口而出:“難道全修真界和我…尊後長得相似的人,都要被關進水牢嗎?”這也太無理取鬧了吧?
“也不全是。”墨嶺答。
岑景聞言心道,聞人蕪也不算瘋地徹底,就聽到墨嶺以一種再平淡不過的語氣道:“長得更像的都死了。”
岑景:……
岑景轉頭就準備去找聞人蕪,墨嶺頓時閃身擋住岑景去路。
“小殿下要去何處?”
“找他問個明白。”
“殿下不該如此。”
岑景抬頭,目光之中滿帶怒火:“他這樣濫殺無辜,難道尊後知道了就會開心嗎?”
墨嶺低頭:“主人的深情舉世皆知,百年來,心思不軌,欲借尊後大人之名接近尊上的宵小無數,他們送來無數美人,皆以尊後麵容行各種不軌之事,主人如何不怒?”
“處死這些意圖不軌之人,才能殺雞儆猴,杜絕此類事情再發生,尊後大人才得以寧靜。”
岑景怒火逐漸消散,待墨嶺說完後,隻剩下無力,他目光從紀棱身上掃過,無力道:“那紀棱……”
墨嶺解釋道:“此人從不以麵容蠱惑主人,也並未行任何不軌之事,主人這才並未將他處死,發配去了水牢。”
可水牢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啊,若非他及時想起,將紀棱救了出來,這時候紀棱是否還活著都不好說。
岑景一時間都不知道發配水牢對紀棱而言,是好是壞了。
岑景重重歎了口氣,卻也打消了去找聞人蕪的念頭。
廢話,他要去跑去找了,那他的身份基本上也就曝光了。
他還想回去呢。
想了想,岑景道:“那這樣,等紀棱醒來之後,倘若問起來,你就說是聞人蕪放他出來的,千萬別說是我要你救的。”
“這……”墨嶺麵上閃過一抹為難。
岑景知道墨嶺的顧慮:“你不說我不說,聞人蕪絕對不會知道的。”
他一心勸導墨嶺,卻不曾發現身後內殿之中,紀棱緊閉的眼睫忽而顫了一下。
墨嶺遲疑,卻也不得不應下來:“屬下知道。”
岑景滿意點頭,臨了還不忘囑咐:“那你可記得,不要說漏嘴了,救了紀棱的人,是聞人蕪,不是我。”
“是。”墨嶺莫敢不從。
好一出英雄救美,岑景越想越滿意。
等紀棱醒來,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聞人蕪,肯定心生好感,多加感謝,這不正是推動二人感情的大好契機嗎?
到時候他再在中間推波助瀾,就不相信兩人查不出火花。
岑景喜悅之情簡直溢於言表,隻是心中卻總覺得,似乎遺忘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等。
岑景驟然驚覺。
被獻給聞人蕪且心懷不軌、容貌和尊後相似的美人。
這描述的,不正是他自己嗎?
岑景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就連說話聲都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那尊上大人他為什麽…沒有殺我?”
…………
岑景自然沒能從墨嶺身上得到答案,帶著滿肚子困惑,他膽戰心驚回了慶雲殿。
聞人蕪為什麽不殺他?岑景找不到理由,除非,聞人蕪早就看穿了他的真實身份。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一個已死之人絕不可能死而複生。
一進殿門,果不其然,聞人蕪正端坐殿中,岑景懷抱著忐忑的心情,輕手輕腳從殿中走過,一邊低頭在心中不斷祈禱:
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
“站住。”聞人蕪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岑景頓時僵在原地。
“大、大人……”他聲音猶如蚊子般小聲。
聞人蕪卻緩緩起身,緩步靠近:“去了何處?”
不知為何,聞人蕪分明隻是簡單的問候,和從前一樣,但這一次,岑景平白察覺到一股低沉到幾乎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他甚至不敢抬頭,不敢麵對聞人蕪的眼神。
“隨、隨便走走。”
簡單的四個字,卻被岑景說的磕磕絆絆。
“隨便走走?”聞人蕪聲音冷若冰霜,顯然已經怒到了極點。
但不知為何,岑景竟從他這話中,聽出了幾分自嘲的情緒來。
岑景迷茫抬眸,對上了聞人蕪死寂黑瞳的瞬間,岑景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將岑景包裹。
“本尊再問一次,去了何處?”聞人蕪眼中似有波濤翻湧。
岑景其實已經想說實話了,但眼下若是改口,豈不是坐實了方才他在騙聞人蕪?
更況且,岑景方才才得知,聞人蕪會殺掉被獻美人的消息,這時候根本不敢惹聞人蕪不快。
猶豫半晌,岑景哆哆嗦嗦著咬口:“就、就亂逛。”
音落瞬間,聞人蕪倏然冷笑,再開口時,竟也帶上了幾分顫意,同岑景的害怕不同,他這顯然是怒到了極致。
“我竟不知,原來“隨便逛逛”,竟還有從水牢中救人的意思?”
“水牢”二字一出,就好像警報被拉響,岑景腦海中頓時滴滴滴的瘋狂響起來。
岑景麵容呆滯,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然而還不待岑景反應過來,聞人蕪的下一句話,卻如驚雷般,徹底令岑景炸開了。
便見聞人蕪自嘲般冷冷一笑,道:
“還是說,百年前,你單從水牢中救出我還不夠,現如今,又準備再招惹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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