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裏的食物是雞蛋餅。
“冰箱裏的食材不多,做了個雞蛋餅,鍋裏有些蔬菜粥,還有你做的鹹菜,可以簡單吃一頓。”
南黎盯著那些飯菜出神,遲了兩秒應到,“好。”
坐在餐桌上,連淵把飯菜端上來時,看到上麵已經擺了另一份食物。
“這是?”他疑惑出聲,但立刻記起她空間裏琳琅滿目的商品貨架。
南黎和他互換,輕聲道,“給你準備的。”
“我?”
“你不在的日子裏,每餐飯我準備的都是雙人份,想著有一天你會回來,會補全和我錯過的每一頓飯。”
她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
連淵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個字都發不出。
或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南黎拿過他的那份,低頭默默吃起來。
味道不是過去的那樣。
她猜測的沒錯。
嘴裏咀嚼著的,就像是一團融化的蠟液。
她用力吞咽,壓下胸口泛起的無邊酸澀。
連淵拿著筷子,不知從何下口。
兩人不言不語地吃完一頓飯。
他像過去那樣,起身收拾餐碗。
南黎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彎著腰,在水龍頭前洗碗。
“連旗還沒有消息嗎。”她問。
“嗯。”
洗幹淨的碗筷被他放在櫥櫃裏。
“你不去工會裏看看嗎?”
連淵將廚台上的水漬擦淨,“那裏不急。”
南黎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摳弄著門框。
連淵轉過身,手裏還淌著水,往她身上甩,“想什麽呢。”
南黎往後仰躲,笑著彎起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就是在想,你做飯,沒以前好吃了。”
她的眼睛明明是看著他的。
可連淵覺得,她好像在透著他,看另一個人。
他心髒狠狠一跳,發現了嗎?
南黎搖了搖頭,轉身往樓上走,“我又困了。”
哈欠聲,和混著鼻音的聲音從前頭傳來。
她回到臥室,麵對著窗子蜷縮在被子裏。
腳步聲靠近的時候,她閉上了眼。
連淵猶豫很久,從另一側上了床。
他放輕動作,掀開被子,從後麵擁住她。
心跳得極快,這種大膽的舉動,對於眼下的他來講,有些過火。
可他隻能這麽做,手機裏的聊天記錄上寫著,兩人是睡在一起的。
那麽相擁而眠,甚至更親密的舉動,也是常見的。
被子掩蓋了兩人的身體。
南黎腰上的重量很熟悉。
她睜開眼,看著密封極好的窗外,昏黃的沙塵天。
許久後,她才問。
“連淵。”
“嗯?”
“你想我嗎。”
“想。”他輕笑。
“我也想你,現在就很想。”她轉過身,將身體縮進他的懷裏。
連淵的手輕輕撫拍她的脊背,“我就在你麵前。”
“那也想。”
很快,她又睡著了。
連淵卻不困。
通訊器裏傳來連旗發的消息。
阿爾法將他藏了起來,他受傷後就沒露麵過。
連淵想了想,回了一句話,便繼續抱著懷裏的人睡覺。
南黎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這一次,連淵是睡著的。
她沒有在他的懷裏,他安靜地睡在一側。
南黎盯著他的眉眼許久,最後輕歎一聲,瞬間消失在臥室內。
無聲無息,連淵沒醒。
南黎來到戶外,風吹得她的頭發肆意亂飛。
她從空間裏拿出植物異變時期養的那隻藤蔓。
藤蔓在空間裏,吸取空間裏的水源精華,長勢極好,動作更加靈活。
南黎將其分叉放出來,那上麵有阿爾法的血液信息。
很快,枝椏迅速貼地蔓延。
就像一條迅猛前行的墨綠色長蛇,朝著一個方向衝刺。
南黎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可是,很快藤蔓便失去了方向。
距離果園不過幾公裏,便定格在那裏不再前行。
幾分鍾後,朝著左邊直行。
而後十來分鍾左右繼續,藤蔓的尖端又一次停下,轉了方向,繼續向左衝刺。
南黎覺得藤蔓好像迷失了方向。
她伸手拉住,四下環顧一圈後,將其收進空間裏。
似乎這一手不太好用。
她在風裏站了一會,便接連跳轉回了果園。
回去時,連淵還未醒。
她在一樓入戶的位置,抖落一身的塵土。
地麵上迅速遍布一層細碎的塵埃。
她直接將外衣脫下來,扔在地上,換了鞋子往裏走。
去廚房倒了杯水喝,餘光瞥見牆壁上的刻痕,目光和身體同時定格。
水還是熱的,衝刷著食道的冰冷。
她捧著杯子,杯壁從溫熱到微涼,她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著那些刻痕。
樓上有聲響傳來時,南黎立刻從空間裏拿出飯菜,裝作開始準備晚飯的模樣。
連淵下來時,看到桌上擺著的碗口大小的薄餅,還有兩盤還冒著熱氣的菜。
客廳沒開燈,廚房溫暖的燈光籠罩著她的身影。
他走到她旁邊,歪著頭看她,“不舒服?”
南黎恍然一怔,“沒有。”
她低頭,繼續將蔥切成條狀。
旁邊的盤子裏,已經擺了一些香菜和甜麵醬。
切完後,她將人推出去,“走吧,今天吃春餅。”
連淵接過她手裏的盤子,狐疑地視線掃過她看似無事發生的臉,皺了皺眉。
兩人今天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眼下胃口都不太好。
南黎吃飯時,極少抬頭,專注地將魚香肉絲攤在麵餅上。
有往上放了幾根蔥絲香菜段,用筷子一挑,把薄如紙張的餅皮卷起來,拿在手裏慢慢咬著吃。
連淵現學現賣的本事很強,他夾了幾塊熏肉,沾了些甜麵醬後,放上香菜段,卷起來,遞到南黎跟前。
南黎看到那雙白皙的手,眼前恍然撫過許多熟悉的畫麵。
她笑著接過來,“謝謝。”
連淵嘴裏泛起一股苦澀。
過去她也是對自己這麽客氣嗎。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收拾碗筷時,南黎忽然按住伸到她麵前的手。
室內昏黃的燈光,給整個餐廳鍍上一層柔和溫馨的暖意。
可連淵卻聽到了一聲讓他毛骨悚然的輕笑。
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克製著力道,輕聲問。
“連淵,你真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