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淵繞下山崖，平台高聳凸出，被風吹得幹幹淨淨。
洞內幹爽，連一片葉子都沒有，沒有任何生物生存過的跡象。
他確認沒問題後，折返回去。
遠遠看到那抹身影，坐在石頭上，抱著膝蓋，乖得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仰頭看一閃一閃的星星。
“累了嗎？”他低聲問。
“不，這裏真漂亮，舍不得閉眼睛。”
空氣泛著淡淡的潮，溫度在二十五六度左右，十分舒適。
連淵將她從石頭上拉起，“那就躺下看，下頭那處凹穴，正好可以讓人躺下後，看到外頭的天空，還能看到下方的雲海。”
兩人順著岩壁來到洞內，裏頭很幹淨，可連淵還是重新打掃了一番。
他忙活的時候，就讓南黎坐在外頭的平台上吃東西看風景。
亞斯克是沒有月光的，但星星的光輝，簡直比滿月帶來的光亮還要強盛。
她手指捏著壽司，沾了些醬油後吃進嘴裏。
回頭看一眼洞內忙碌的身影，低聲咕噥，“要是一直都能這樣，就好了。”
雖然答應了南惜晴接受實驗改造，可成功率那麽低，她想，她能活著出來的概率，應該不大。
所以眼前的美景，看一次少一次。
眼前的美食，吃一回便少一回。
眼前的人……
她吃了三塊後，就沒了胃口。
趁連淵在裏頭安置的功夫，她進入空間，拿出了當初侍錦裳留給她的通訊器。
這枚通訊器的存在，連淵並不知道。
南黎發送了自己的坐標，同時將後續的計劃告訴了對方。
收起通訊器後，看到顯示器裏出現的臉龐。
她閃身出了空間，來到連淵身前。
“收拾好了。”
連淵牽著她走進洞穴內。
側麵貼著牆壁的位置，放了一個三層小櫃，上麵放著水杯和紙巾以及其他零碎的小物件。
櫃子旁還有兩雙拖鞋。
地上鋪了層隔溫毯，毯子上頭有一層五公分厚的軟墊。
枕頭和薄被被整齊地放在軟墊中央。
四周灑了藥粉，驅蟲用的，散發淡淡的淺香。
兩人脫了鞋子，躺在綿軟的墊子上，頭朝外，正好可以窺見洞口外的星空。
南黎興奮地趴在枕頭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臉上的笑意很濃，“真美。”
連淵撐著手臂看她，“看看我。”
南黎視線轉到他身上，猝不及防地看到這張臉，在眼前放大，唇上被親了一下。
“嗯，你比景色好看。”她彎著眼睛誇讚。
對於她的評價，連淵還是很受用的。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都打算在這個小山洞裏憋著嗎？”
連淵手指輕輕撫弄她的發絲。
南黎挑著眉，“不行嗎？這景色看一輩子也看不夠吧。”
她抻著脖子看下頭，翻湧的雲海，像厚重的棉花糖鋪在遠方。
“美景，美人，值了。”
她一邊感歎，一邊將手伸出洞外，外頭的空氣稍涼，很舒服。
連淵也將手伸出去，和她的握在一起。
後來南黎蹭到他懷裏，聽著有力熟悉的心跳聲，很快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一早。
白天的溫度很高，她是被熱醒的。
連淵不在，留了紙條在旁邊，出去探路，叫她醒了別急。
她並不擔心連淵，亞斯克的原住民個頭小又善良單純，這裏也沒有先進武器，造不成任何威脅。
她躲進空間洗漱。
身上黏膩的汗水被衝刷掉，換了幹爽的衣服出來後，看到徒牢賴在沙發上，跟大爺似的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
南黎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好笑，從貨架上拿了兩盤烤包子，還有一些甜蘿卜酸黃瓜，坐到他旁邊。
徒牢一看到吃的，張著大嘴跳起來，眼巴巴看著包子。
南黎將一盤推到他麵前，他伸出舌頭卷起一個包子吞進嘴裏。
“我會跟連淵說，讓他給你找一些高階生物晶核。”
她咬了口包子，裏頭的肉餡很香，可她的胃口卻不太好。
“嗯？”徒牢停下炫包子的嘴巴，“你去找。”
南黎笑了笑，“我？我現在這身體，估計能被高階生物吞了。”
“等你好的。”
“你相信我會好嗎？”她問。
徒牢墨綠色的眼睛盯著她，看到她右臂上還未淡化的紅色痕跡，“我當然相信。”
“我把南潯留在果園小木屋了，她也是實驗體，估計能活三四十年，等你恢複後，可以回去照看她。”
“你別用這種交代後事一樣的口吻跟我說話。”徒牢不耐煩地打斷。
南黎雙手捏著包子皮，語氣很輕很淡，“我怕以後沒機會說。”
徒牢瞬間沉默。
眼前的包子再也沒有吸引力了。
他往後跳了一些，“那你還有什麽要說的，一次性說完，我可以免費轉達，但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南黎想了想，“祁叔，叫他以後少抽煙喝酒，工作不非得那麽賣命。”
“江斂和冬聆，我很放心，他們有分寸，韓風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的，也很好，好像也沒誰了。”
“我覺得那個陸靳，始終對你圖謀不軌。”徒牢插話。
南黎皺了皺眉，“可能我欠他錢，欠的太多了，那就幫我帶句話，這錢我還不上了，想要補償，讓祁叔多給他們家賣賣命。”
徒牢，“……有你這麽坑爹的嗎？”
頓了頓，他又說，“那連淵呢？”
“連淵？我當麵跟他說就好。”
“他不會讓你說的。”
南黎想，徒牢這話說得對。
連淵是拒絕去想實驗失敗的結果的。..
但有些事，必須得有個交代。
“我不知道連家那頭的準備，我是說如果，如果連家沒有任何動作，那你幫我轉告他……”
斟酌著措辭，頓了一會，“好好生活，正常吃飯睡覺做任務休息度假，他說他外公活了三千多歲，希望他也能活到那麽久。”
“如果他家裏用了一些辦法，那最好不過。”
“最好不過？”徒牢眼珠一挑。
“記憶裏，沒有我的影子，那不是最好嗎。”
南黎放下手中的包子，眼角泛起淡淡的濕潤。
隻是，一想到這種可能。
心還是很難受。
徒牢沉默著轉過頭，看到顯示屏裏出現的身影，“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