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順勢看過去，率先看到他懷裏抱著的那束山荷花。
她端著食物出去，放在小櫃子上，接過一大束花。
“你揪人家這麽多花，不怕被發現嗎？”南黎拿出花瓶，將花束放進去。
“我和他們換的，是物物置換。”連淵拿紙巾擦手，拿著包子咬了一口。
“拿什麽換的？”
“兒童衣服。”
南黎，“……”
“這裏的原住民很善良，隻要沒有惡意，他們會接受我們的。”
連淵吃了一個包子後，南黎將花也插好了。
他一手各拿一個包子，遞到南黎嘴邊一個。
南黎往後仰頭，“我吃過了，剛才跟徒牢一起吃的。”
連淵不勉強，盤腿坐在軟墊上，默默吃著。
天亮以後，外頭的可見度增強。
翻湧的雲海無邊無際，和盡頭的天空連接成一片。
側麵則是一望無際的山荷花花海。
這片白色世界裏，安靜純潔，身心跟著放鬆。
南黎把徒牢拎出來，讓他吹吹舒爽的山風。
三人就這麽坐著，一坐就是半天的時間。
最後徒牢打著哈欠問，“我們就這麽浪費時間？”
南黎手裏掂量著小石子，望著看起來沒什麽變化的雲海道，“要不然你想幹嘛？”
“多無聊。”
“有人覺得豐富多彩的人生，才算得上一生，可我覺得，一眼望得到頭的的人生，才是最難得的。”
跌宕起伏固然精彩，可一成不變也並非無趣。
安安穩穩走完一生的人，才是最幸運的人。
人可以相信轉世輪回，她不在人類所屬範圍內，應該不會有來生了。
就這麽靠著牆壁，癡癡地看著遠方，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徒牢剛要開口說話，就被連淵起身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
他將坐著的人輕輕抱起，轉了個方向，放回了軟墊上。
薄薄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柔軟的枕頭散發著安撫神經的馨香。
她睡的更沉了。
“比之前睡的頻率更高了。”徒牢輕聲道。
連淵嗯了一聲，坐在邊上，手指將她臉上的發絲勾到一旁。
在亞斯克的這幾天，日子單一極了。
吃飽了睡，睡醒了看美景發呆。
也會偶爾跟連淵去附近轉一轉，多數還要躲著原住民。
南黎從顯示屏裏看到這些可愛嬌小的原住民，他們隻有平均身高不到一米，穿著小小的衣服，背著大鋤頭，在山裏勞作。
花叢間，隻漏出他們的草帽，或者撅著的屁股。
有時遠遠看著，就覺得這一幕，很像白雪公主世界裏的小矮人們。
晚上，等到他們都回家休息了，南黎終於可以和連淵肆無忌憚地走在山林間。
這裏的草木茂盛奇異。
燈籠造型的花朵，緊緊包裹著花瓣，她湊過去往縫隙間看，就看到花蕊中心睡著巴掌大小的精靈。
蜷縮成一團，她很想摸一摸，又怕嚇到他們，便歇了心思，拿出手機拍了照片。
拍完又開始笑，要拍給誰看呢。
比連淵還要高的巨型蘑菇，在夜間偷偷播撒孢子。
彌漫的孢子粉，在星星光輝下，顯得童真夢幻。
南黎墊著腳，試圖看清大蘑菇的蓋兒是什麽顏色的。
連淵蹲下身，讓她坐在肩頭。
她便扶住他的頭，坐在他肩上。
視角變高後，看到一片顏色各異的蘑菇。
肯定有毒。
這是第一反應。
越鮮豔的蘑菇，毒性越大。
她記起末世前，有人吃毒蘑菇進醫院的新聞。
據說中毒的人，眼前的世界變得詭異奇幻。
拿出手機，給蘑菇來了個大合影。
連淵發現，她最近看到任何好看的好玩的，都要拍照記錄一番。
晚上回到山洞，會翻著這些照片入睡。
他不知道她會夢到什麽，也從沒主動問過。
他想，如果她喜歡現在的環境，希望夢裏，她也如現在一般開心快樂。
在亞斯克的第五天，南黎和連淵打算這次逛遠一點。
附近的景色已經看了很多遍，失去了新鮮感。
兩人借著傍晚的掩映，接連跳轉到很遠的地方。
結果不成想，在這裏竟然也遇到了熟人。
當初在蒙塗山，那些抓捕連旗的隊員。
賽納和波力克。
他們真的來了亞斯克生活。
南黎沒上前去打擾，因為記憶洗去，這兩人現在不認識她。
這兩人同樣選擇了僻靜的角落，造了座小房子。
波力克大塊頭的身體，坐在院子裏的石頭椅子上，拿著刻刀，雕刻一塊木頭。
木頭的雛形，可以看出是賽納的身型。
賽納提著一盒花蜜回到院子時，就聽波力克興高采烈地說，“賽納，你快過來坐這裏，讓我看看你。”M..
賽納微微蹙眉，但還是坐在了對麵的石頭椅子上。
波力克巨大的手掌，握著小小的刻刀，時不時看一眼對麵的女人，笑得像個癡漢。
“雕刻這個做什麽？”
“紀念，念想，每年都要雕刻一個，等老了，還是能看到年輕的賽納。”
“留存了那麽多影像，不夠看？”
“那是機器設備留下的，不是我留下的。”
南黎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心有感觸。
和連淵轉悠到半夜，往回走的時候，她又開始打哈欠。
連淵二話不說，又將她背起來。
輕微的顛簸，像搖籃，她眯著眼睛，手臂搭在前頭，輕輕地笑，“連淵。”
“嗯？”
“要是我們有個小孩就好了。”
連淵腳步一頓。
托著她腿根的手微微收緊，“等你恢複後，你想要幾個孩子，我們就養幾個。”
背上的人蹭了蹭他的側臉。
南黎心裏默默道，有個孩子的話，至少也算給他留了個念想。
但轉念一想，她死了，連家是不會讓連淵的記憶裏，有她存在的痕跡的。
那麽孩子就成孤兒了。
跟她小時候一樣，那多可憐。
在亞斯克呆了半個月，按照時間換算，到了跟南惜晴匯合的時間。
這段日子，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久。
有時候強迫症自己醒著，想多看看他。
有種多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感覺。
南惜晴發來消息的晚上，她忽然有點緊張。
兩人躺在軟墊上，和之前的夜晚一樣，看著外頭的風景。
他摸摸她的頭，“害怕嗎？”
南黎偏著頭，猶豫一秒，隨即搖頭，“不怕，就是有點舍不得這裏。”
“等你恢複了，我們再來，你想在這裏定居，那我們就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