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對不起,我什麽都不清楚就凶你推你,先入為主地誤解你。”道歉的話是早就想好的,所以餘溫一口氣說出來。
聽在褚致遠耳朵裏,就是甜軟的聲音,柔柔地在說對不起。
他還是頭一次聽餘溫用這麽乖的態度和她說話。
與往日或冷或怒完全不一樣。
他的耳朵不自覺動了動,想聽更多。
餘溫也沒指望自己簡單的一聲“對不起”就能馬上獲得原諒。沒聽到電話那端的人吭聲,她就繼續說:“我看到圖紙了。”
“很感謝你這麽用心。”
“你喜歡哪一張?”
兩人同時說話。
餘溫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些。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理解錯了,然而褚致遠馬上就又問:“幾種修改方案,你最喜歡哪一種?”
“這應該是你們褚氏內部決定的吧。”餘溫下意識回。不過說完就有點後悔,人家可能是客套詢問,自己也隨便答答就好了。
反正也不可能采用她的想法。
這麽嗆回去,多下褚致遠的麵子。
餘溫忙補救說:“我喜歡那個半圓形的。粥鋪在缺口的中央,有點連接古今的感覺。進入粥鋪,來到仿古街道,好像走到了另外一個時空。從粥鋪出來,就回到了車水龍馬的現代社會。挺有意思。”
“嗯。”
褚致遠的簡短回應,似乎真的是隨口一問。
然後他就沒有其他話說了。餘溫也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麽,正想告別掛斷,突然聽見了“滋啦”的聲響。
似乎……是油鍋?
一邊打電話一邊炒菜,不怕糊了炸了?
餘溫發誓,她是出於最普通的關心說的這句話:“你在做飯嗎?最好不要同時做別的事,太危險了。”
“你說的危險的事,是打電話?”褚致遠語氣稍稍頓了下。
“是啊。”餘溫怕他不當回事,舉自己的例子說明。
結果褚致遠聽完後來了句:“正常人,都沒問題。”
餘溫:“……”
氣得好想把電話砸他臉上。
褚致遠可不知道自己陳述的事實差點讓餘溫氣成了河豚,他一邊嫻熟地給雞蛋翻麵,一邊說:“我在煎蛋。”
“用的熱鍋餘溫。”
“沒火。”
餘溫頓時訕訕的。
慶幸這會兒兩人是電話聯係,不然她剛才大變臉的樣子一定被看見,怪尷尬。
不過褚致遠的吐槽真的好氣人。
什麽叫正常人都不會?
還有。
餘溫突然回想起,褚致遠吃她做的東西時,毒舌的評價:你還是賣店吧,不然遲早倒閉。
她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但這時候,就是突然咽不下這口氣。
她是做得一般,但褚致遠難道就做得很好吃?
瞧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少爺,說不定也是個廚房黑洞,有什麽臉笑她啊。
“那你煎好了嗎?我頭一次聽說熱鍋餘溫煎蛋,做出來會比熱油更好吃嗎?”
餘溫故意這樣問。
褚致遠單手裝盤:“熱油煎炸會讓蛋過老,還因為油多而有些膩。熱鍋餘溫的話能保持住雞蛋的嫩滑,我媽很喜歡吃。”
嘁。
親人當然都是戴著濾鏡看的。
餘溫做的東西誰都吐槽,隻有餘奶奶笑眯眯誇:真好。
所以褚致遠這麽說了,餘溫還是沒信他真的會。
還以為他沒有被人直白吐槽過,所以盲目自信。
嘿。
卷姐今天教你什麽是現實。
餘溫提出想看一看,兩人就切斷了電話,加了微信,然後視頻。
餘溫站在陽台上,背景是黑色的夜空。
她的臉一開始也是一團模糊,還是調整了位置,那張有一雙大大圓眼的鵝蛋臉才出現在鏡頭裏。
“咦?”
餘溫看見一個白色金邊盤子裏,躺著一隻很漂亮的荷包蛋。
忍不住前湊了湊,想要看清楚更多細節。
纖長的睫毛在高清鏡頭下,根根分明。
眨呀眨,就像一把小扇子在不斷扇動。
褚致遠莫名有些手癢,想把那睫毛按住不讓它再動。
隻不過他剛剛抬起手指,餘溫已經看完了臉又退回去。
“能吃嗎?”餘溫問。
“……”
褚致遠穿著高級西服,係著餐巾,拿著刀叉。
一副吃高級料理的鄭重態度,對著一份煎蛋下手。
餘溫看見他用刀劃破蛋黃表麵,裏麵的是恰好的軟糯溏心。
那顫巍巍的嫩黃,看著就好美味。
餘溫這下是徹底信了,褚致遠會做飯,還做的很不錯。
至少這份煎蛋,從賣相上看,達到星極餐廳水準。
她沒忍住好奇:“你是怎麽練出來這麽好廚藝的?你平時的愛好,是下廚嗎?如果冒犯可以不回答,我就是單純八卦。”
“可以說。”
“我從小和我媽生活在國外,她胃不好,也吃不慣國外的食物,所以我就自己學著給她做。”
“哦,哦。那你還挺不容易的。”
餘溫感慨:能做到現在的水準,肯定練習得很辛苦吧。
褚致遠似乎有讀心術,一下看穿她所想,雲淡風輕說:“很簡單。看一眼菜譜就會了。”
啥啥啥?
餘溫嫉妒得快質壁分離了。
如果褚致遠沒有凡爾賽,說的都是真的。
那……廚藝天賦真是強到沒朋友。
作為廚房小廢物,她就算有人在旁邊指點,做出來的東西也隻能得到可以吃這樣的評價。..
這還算她得到的最高評價了。
沒忍住,餘溫又提問了一些做菜相關的問題。
她發誓,她是在請教,絕對沒有試探虛實。
褚致遠全都回答出來。
而且那些困擾餘溫的難題,在褚致遠那裏,簡直不值一提。
這讓餘溫挫敗又鬱悶。
人和人的差距!!
不知不覺,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
除了做菜交流,還說起了其他。
直到手機發出沒電的提示,餘溫才驚覺時間的流逝。
天哪。
已經這麽晚了!
手機都發燙了。
晚安道別。
洗漱後躺在**,不知道是不是聊興奮了,久久找不到睡意。
餘溫幹脆又爬起來,擰開工作台的小燈開始畫圖。
設計師是很枯燥的工作。
不管是天賦新人,還是成名的大師,想要保持住水準,就要不停練習。
還有設計靈感,不是每一款都有市場。
餘溫對自己的規劃是要進入大珠寶公司做設計,所以她需要在自己想設計的產品與市場受歡迎的產品中間找平衡。
天馬行空,想畫什麽畫什麽,估計得等她財務自由,成為一名獨立設計師才可以吧?
幻想了下那樣的場景,餘溫噙著笑,埋頭加入了更加努力的提升中。
同樣的夜空下,一棟高級公寓裏,褚致遠也坐在書房,麵容嚴肅地在鍵盤上敲擊什麽。
他麵前同時有好幾個顯示屏,上麵全是普通人看不懂的代碼。
他一邊瞧,一邊用英文和人交流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