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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親人,我叫我的好友背你出門,好不好?」
他們這裏成婚的規矩,女子出門時要身邊的親兄弟,堂兄弟,表兄弟背到花轎中。
如果都沒有,就請族內的年輕男子背過去。
許憫不想叫她為難,「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溫情搖搖頭,「當然願意,隻要能嫁給你。」
許憫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溫姑娘,我總是叫你為我委屈。」
叫他一邊感動,一邊失落。
如果,他也是同她一樣的人就好了,天大地大,去哪裏都好,不用被這俗世的規矩所惱。
「那你要放棄我嗎?放我離開你?」
話音剛落,許憫就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住,「不,你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
兩個人正在說話,外麵有人在敲門,」許兄,我來了。「
江長慕進來時,便看見了院中嫻靜淡雅的女子,眉眼盈盈處,動人的美。
卻也是很快收起了自己的驚訝,回過神看向自己要找的人。
「許兄,你的喜酒,我可是趕了半個月,才從江南趕回來。」
許憫坐到了溫情的身旁,替他倒茶,「既然收到了我的書信,就知道不隻是要你喝喜酒了。」
說著就看向了溫情,「這是我相識數年的好友,江長慕,到時候,就由他背你。」
江長慕看著他這個素日冷淡的人如今也這樣眉目溫柔的看著一個女子,稀奇得很。
溫情自然沒有什麽介懷的,「那就有勞你了。」
「不敢,許兄同我,是生死相托的兄弟,幫他,我心甘情願。不過,這送禮倒是不能指望我了,我這次是逃出門的,恐怕我那個爹正四處找我呢。」
許憫笑了笑,「他的母親催他成婚催得厲害,常常跑來京城。賀禮自然是要的,旁人都說江南江長慕的畫千金難求,既然身無長物,那就拿畫來抵吧。」
前麵半句是對著溫情解釋,怕她不知其中的緣故,後半句卻是玩笑話。
江長慕手中的扇子搖啊搖,聽他這樣的話,啪的一聲便收了起來,「想不到我的畫你也能入眼。」
從前許憫對他的畫有多麽挑剔,他還記得清分明,如今倒是稀罕。
許憫看向溫情,「我想要你為我們畫一幅畫。」
他是凡人,總有輪回轉世的時候,可他總想著她能記得自己,等一等自己。
玉佩做不得信物,那就畫一幅畫。
江長慕的目光跟著他落到了女子的臉上,見她亦是目光溫柔繾綣的回視,喝了口茶壓下了心中的怪異感。
「那不如現在就畫吧。」
許憫看著她,「你覺得呢?」
江長慕失笑,「許憫啊許憫,想不到昔日清冷不似人間男子的三公子,也會這樣做小伏低。」
這是玩笑話,許憫沒有生氣,甚至是開心的。
他喜歡別人這樣將他們兩個人捆在一起。
溫情點點頭,「自然是好的,隻是我的衣裙沒有換,臉上也沒有塗上胭脂水粉……」
許憫坐得又離她近了些,「你在我心中,無人可比。」
江長慕走到他方才練字的書案前,讓老伯取了一張極好的紙來,仔細地將紙撫平了,才看向並坐的兩人,看他們目光纏繞,即便無言,也叫人覺得他們默契,自有一股旁人鑽不進的氛圍。
看他筆下這樣快,溫情忍不住問他,「你的畫也很好,為什麽不自己畫?」
許憫給她添茶水,「我隻是略通書墨,山水尚可,人物卻是不精通的,他平生最擅長的,就是畫人物,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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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第一幅畫能夠一直保存下去。」
江長慕畫許憫,看也不用看,寥寥幾筆,便畫出幾分神韻來,倒是畫溫情時,一時難以下筆。
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得她有些不解,「是我坐的位置不好嗎?」..
江長慕看著她的眉眼,繼而看向她的身姿,手上的動作,心中總覺得有些違和。
「姑娘與我見過的女子,頗有些不同。」
江長慕擅畫,自然是觀察細致,心思縝密的,無論是京中的女子,還是江南的女子,如何溫柔嫻靜,總歸有一分被世俗規矩打磨之後的溫順摻雜在其間,尤其是在心儀的男子麵前,從來都是眉眼低垂,鮮少與人對視。
像是被人刻意栽培在院中的牡丹,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對於他這樣喜愛自然風光的人來說,總覺得缺了幾分神魂。
如今這種他苦苦尋找的感覺,在眼前這個女子身上找到了。
許憫悄悄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她自幼長在兩位老人家手下,性情自然隨意。」
「沒想到你倒是看出來了。」
江長慕這次覺得自己心中違和的感覺被解釋清楚了。
「看來你找到了珍寶。」
這是他由衷的讚歎。
世間男子,閑雲野鶴者數不勝數,可是這樣的女子實在太少了。
他向來覺得,女子鍾靈毓秀,從來不比男子差什麽,光是詩詞這一塊,他就聽過許多女子精妙絕倫的作品,更不要談及她們對於美的敏感,他作畫,一部分來與天賦,一部分來於刻苦,可是女子,仿佛天生就能找到他苦苦追尋的美。
若是世間男子女子的位置顛倒,這世間恐怕美好的事物多不勝數。
許憫側頭看她,「是,的確是許憫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