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伴隨著凜冽寒風一起到來的,還有傅白榆的十六歲生日。
連續送了他十年生日禮物,道笙腦袋瓜子裏的靈感終於枯竭,愣是想了一個星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眼瞅著他的生日越來越近,道笙愁得頭都快禿了。
周五上午最後一節課,一班進行隨堂測驗,下課後傅白榆被溫思懷叫走批改試卷,三人組先去食堂吃飯。
傅白榆不在,杜蘇陽就肆無忌憚了起來,非要擠進閨蜜倆中間橫插一腳,笑眯眯地問道笙,“笙笙妹妹,我有事問你。”
被擠開的陳籽言推了推他,發現毫無作用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隻能繞到道笙右邊親親熱熱地挽上她的胳膊。
道笙任由她挽著,看向杜蘇陽,“什麽事?”
“傅白榆快過生日了,你想好送他什麽沒有?”杜蘇陽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問。
陳籽言見狀,馬上把道笙往自己身邊扯,警告杜蘇陽,“離道笙遠點,小心傅白榆揍你。”
杜蘇陽不服氣,“怎麽說話呢?我又不會吃了她。”
“我明明是為你好,”陳籽言反駁了句,作勢要掏手機,“要不然我現在就告訴傅白榆?”
杜蘇陽果然馬上認慫。
“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道笙哭笑不得地打圓場,然後希翼的眼神瞅著杜蘇陽,“我還沒有,你有什麽想法嗎?”
她都快愁死了,沒準還能從杜蘇陽這裏獲取一點靈感。
結果杜蘇陽一攤手,“我有我還會問你嗎?”
傅白榆那家夥根本什麽都不缺啊。
道笙本來還想幫他在陳籽言麵前美言兩句,聞言小臉一拉,立刻和陳籽言頭也不回地往食堂去了。
“掃興。”
杜蘇陽:“……”
都說三人行必有一個電燈泡,不得不說,可憐的杜蘇陽真是無論和誰走一起,永遠是電燈泡的命。
☆☆☆☆☆
辦公室。
溫思懷剛打開門,裏麵傳出來一句歡快的“爸爸”。
傅白榆跟在他身後進去,一抬眸,溫清荷坐在另一張辦公桌前,笑吟吟地看著他……旁邊的溫思懷。
傅白榆麵無表情地想:難怪都姓溫。
溫思懷倒是淡定如常,似乎絲毫不在意還有其他學生在場,朝溫清荷招手,“來來來,閨女,過來拿試卷改去。”
然後把手裏的試卷分成兩份,傅白榆和溫清荷各一份。
傅白榆接過,隨便搬了張椅子坐下開始批改,他隻想早點改完早點和道笙一起吃飯。
溫清荷以前經常幫溫思懷批卷子,所以每當有測驗她早早就會在辦公室等他,隻是沒想到這一次傅白榆也在,臉上喜悅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班,班長,你……”
傅白榆就跟沒聽到她剛剛那句對溫思懷的稱呼似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老師叫我來改試卷。”
試卷晚自習就要評講,但溫思懷要忙著準備公開課的ppt才沒時間批試卷,怕溫清荷一個人批不完,所以才叫上了傅白榆幫忙。
他打開電腦,一抬頭瞧見溫清荷還站在原地,“閨女,發什麽呆啊,來拿走。”
溫清荷本來挺尷尬的,被同班同學知道了自己和班主任是父女關係,然而一瞧傅白榆壓根不在意的樣子,心裏又放鬆不少。
她咬了咬嘴唇,走過來拿走了另一半試卷,把剛剛坐過的椅子搬到傅白榆身邊坐下了。
傅白榆用餘光瞥了一眼,沒說話。
“你們把選填題改完就行,大題放著我來。”溫思懷從電腦屏幕前抬頭,扔過來一張標準答案。
溫清荷把標答放在兩人中間,轉頭看傅白榆,溫溫柔柔地問:“班長,你改什麽?”
傅白榆垂眸盯著試卷上的紅筆印記,隨口道:“選擇。”
他已經改完四張試卷的選擇題了,填空在第三頁,懶得翻麵。
可他不知道的是,溫清荷心裏卻是另一種想法。
物理選擇題一共十二道,填空題卻隻有四道,改起來會輕鬆很多。
傅白榆……還挺體貼的嘛。
這麽想著,溫清荷彎了下唇角,笑容甜美,“那我改填空好了,謝謝。”
最後那兩個字,音色柔柔的,如同罐子裏的蜜糖,又軟又甜。
傅白榆:“?”
他做了什麽嗎?
☆☆☆☆☆
改完所有題目已經是十二點半,傅白榆收好試卷交還給溫思懷,準備去食堂。
“辛苦了啊班長,快去吃飯吧。”
傅白榆淡淡頷首,走出辦公室。
這個點早已過了搶飯時間,整棟教學樓都空****的,隻能聽見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回響。
因此,隻要有人說話,就會聽得異常清楚。
傅白榆剛走過轉角,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班長,等一下。”
他回眸,溫清荷剛關上辦公室的門,小碎步朝他跑過來。
“有事嗎?”他口吻平靜。
“你要去食堂吃飯嗎?我和你一起吧,我也沒吃飯呢。”溫清荷追上他,長發隨風飄揚。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帶毛領的長款羽絨服,裏麵是藍色針織裙,及腰長發披在腦後,麵容清麗氣質婉約,看起來溫柔極了。
傅白榆不置可否,轉身下樓。
溫清荷和他並肩往食堂走,兩人一路無言。
溫清荷覺得氣氛尷尬,好幾次想說點什麽緩和一下,可每次抬眸看到傅白榆那張淡漠的臉,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覺得,此時此刻的傅白榆,好像比平時在班裏冷冰冰得多。
“有什麽話就說。”最後,是傅白榆主動開了口。
他實在不喜歡溫清荷時不時盯他一眼的眼神,那感覺跟動物園裏任人觀賞的猴子沒有任何區別。
溫清荷愣了下,然後淺淺一笑。
班長真的是很細心的人。
連她欲言又止都看出來了。
她不再猶豫,輕聲開口:“剛剛在辦公室你應該聽到了吧?”..
傅白榆知道她在說什麽,“嗯。”
溫清荷抿抿嘴,突然快步走上前攔在他麵前,仰著頭看他,雙手合十,一雙杏眼裏滿是祈求。
她小聲地問:“那溫思懷是我爸這件事,你可以不說出去嗎?”
頓了一秒,似乎生怕傅白榆不答應,又可憐巴巴地補上一句,“拜托拜托了。”
傅白榆垂眸,闃黑眼眸不自覺閃了一下。
溫清荷和道笙身高差不多,所以從這個角度看她,總會讓他想起道笙每次有求於他的時候,也是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
異瞳裏水汪汪的,讓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每當那個時候,他的一顆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除了寵著她,他沒有任何辦法。
但同樣,傅白榆也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孩兒不是道笙。
“我沒那麽閑。”他淡淡開口,繞過了溫清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