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的感應燈光隨著電梯的敞開而亮起，麵前的男人西裝革履，眉眼清雋冷沉，卓然而立。
顧聽舟緩緩撩起眼簾，倨傲寡淡的目光落在黎曼身上，唇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好久不見，小兔子。”
黎曼的指尖一顫，下意識地想要逃，卻還是故作麵不改色地踏出電梯。
她歪著頭，打量著顧聽舟，一雙秀眉緊擰著，神情無辜苦惱，“你是？”
似是沒料到黎曼會是這樣的反應，顧聽舟倏地笑了，上前一步湊到她麵前，腳尖抵著她的，下巴貼近她的臉頰，一字一頓：
“忘了？要回憶一下嗎。”
說話間，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摁住她的腰側，力度不輕，仿佛把她捏碎。
“你想要什麽？”黎曼冷不丁問。
與此同時，她向後退了一步，聲音還是那般清冷，但右手卻伸進大衣口袋裏，摸索著點開手機的緊急聯係人。
隻要她摁下撥號鍵，就能打通陸燼之的電話。
顧聽舟低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淡淡回：“你。”
想要的從始至終都隻有她而已。
黎曼保持著鎮靜，坦然對上顧聽舟的雙眸。
“那次不是說放過我嗎？你過說的，以後再也不想見到我。”
顧聽舟嗯一聲，像是在讚同她，“確實說過——”
故意頓住，又慢悠悠地補充：
“但是小兔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輕信商人說過的話。”
良久的沉寂。
樓道的感應燈再次暗下來。
“本來沒打算再找你，”顧聽舟輕聲開口，話鋒驟然一轉，眸色暗淡了幾分，“但是看著你和那個小男孩這麽幸福，我不太開心，你騙了我——
“你說過，你喜歡成熟的，穩重的，年齡比你大的。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我的愛人，至今沒有醒。
“所以，我想把你接走，讓你陪著我，直到我的愛人醒來的那一天。”
…
這些話，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說不清道不明。
到底是真的把她當作溫枳的替身，還是另有所圖，恐怕隻有顧聽舟自己心裏清楚。
“本來之前給過你一個小提醒，但你貌似沒當回事，甚至和那個小男孩直接確認了關係。”
顧聽舟的聲音格外溫潤，卻又透著危險的氣息，“小兔子，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的心思。”
原以為黎曼愛的一直都是陸家的那個大少爺，那位表麵看似成熟穩重，但背地裏爛透了的男人。
“為了保住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不惜給自己戴了三年多的綠帽子。”
顧聽舟唇角的笑愈發深重，驟然掀眸，在昏暗的光線下直直地撞上黎曼平靜的水眸。
“這麽怕我傷害他？所以在你以為我徹底放過你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放心大膽地和那個小男孩在一起。
“但實際上，我從來沒放棄過你，記得那次小遊戲麽？那次我沒打算把你怎樣，不過小男孩突然插手，讓遊戲變得有意思了起來，也正是那個晚上，你——讓他陪了你一整夜，對不對。”
黎曼極力抑製著自己快要崩塌的心理防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沒什麽起伏的：“不，我不喜歡他。”
她沒想到那次的意外，竟是顧聽舟找人安排的。而那個情緒搖搖欲墜的夜晚，她終於忍不住想要向陸燼之再靠近一步。
在顧聽舟逡巡的視線中，她牽著唇角，無所謂地笑了笑，“玩玩而已，一個二十歲的男大學生，我愛他什麽？顧先生想的未免太過複雜。”
顧聽舟垂眸轉動著自己的尾戒，一言不發，似是在揣摩著黎曼這番話的真情假意。
過了片刻。
“這樣最好不過。”
顧聽舟抬起頭，上前一步，若無其事地幫黎曼鬢邊不小心滑落的碎發捋至耳後，聲音很輕，又透著不容置喙：“再給你一段時間，處理好自己的公事和私事，過段時間我會派人接你走。”
“憑什麽？”黎曼猛的拔高音量，推開顧聽舟的手，情緒的波動導致呼吸變得急促，“我是你的私有物品嗎？我的人生憑什麽要被你把控？”
四年前被困在京北那棟別墅時，周圍都是顧聽舟的人，她孤立無援。
但現在不一樣，她在薈南，她不信顧聽舟還能像之前那樣肆意拿捏她。
顧聽舟低低地哦了聲，不鹹不淡地應著：“不願意也行。”
然而下一秒。
“薈南大學xx級大數據一班陸燼之——”
話音落下，黎曼死死地盯著顧聽舟，指尖掐進掌心。
“別緊張，”他輕笑，安慰著黎曼，接著下一句卻如同深水炸彈般在她的心上炸開：
“他是不是有個弟弟還在上幼兒園？陸昊辰，剛過五歲對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話裏的威脅意味卻已經十分明顯。
他不動黎曼，也不動陸燼之，他要動的是陸燼之的家人。
“所以，”顧聽舟沉聲，那雙漆黑冷沉的眸子望向黎曼，“你想好了麽。”
不是商量性的疑問句。
而是平淡的、由不得她抉擇的陳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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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之在一樓等電梯，顯示屏上的紅色數字顯示的是17層，他猜測可能是黎曼剛回去。
今晚本來是有晚課的，他和江堰等人帶著書到階梯教室後，學委才臨時通知說老師有事，晚上的課取消。本來江堰他們還想拉著陸燼之去搓一頓夜宵，但他想到黎曼一個人在家，便推了兄弟們的夜宵局，回來陪女朋友。
江堰這廝不知怎的說漏嘴了，聽到了黎曼的名字，陸燼之逼問他是聽誰說的。
他還沒跟幾個兒子坦白，所以江堰這個大喇叭到底是從哪裏聽說的？
江堰捂著受傷的心：“不會吧？一開始我還以為小茜是逗我玩的，沒想到是真的啊，燼哥你什麽時候把人追到手的？怎麽跟哥們幾個瞞的這麽深？”
陳湛和楚辭也很震驚。
陸燼之一時半會和他們解釋不清楚，說下次帶黎曼跟他們一起吃頓飯，到時候再仔細講講。
還沒等他摁下按鈕，電梯就自動從17層慢慢往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