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種常見的防禦,即對愛的感覺的扼殺和對恨的相對強化(stifling of feelings of love and corresponding intensifying of hate),因為比起承受由愛、恨和嫉羨交織而來的罪疚感,這種防禦的痛苦會比較少。這種防禦不會表現為恨,而是呈現為冷漠。一種同屬一係的防禦是從與人的接觸中退縮。如我們所知,獨立的需要是發展的一個正常現象,但為了逃避感恩,或逃避因不知感恩和嫉羨所產生的罪疚感,這種需要可能會被增強。分析中我們發現,在潛意識中這種獨立實際上是假性的:個體仍然依賴著他的內在客體。
赫爾伯特·羅森菲爾德(Herbert Rosenfeld)【《對神經症和精神病患者在分析期間的行動發泄需要的研究》(An Investigation of the Need of Neurotic and Psychotic Patients to Act Out during Analysis, 1955)。】描述過一種處理以下情境的特殊方法:當人格分裂的部分(包括最嫉羨和最破壞性的部分)匯集在一起,開啟邁向整合的步伐。他表明“行動發泄”是為了避免取消分裂。在我看來,隻要行動發泄(acting out)被用來避免整合,它就成為對抗焦慮的一種防禦——對抗因接受自體嫉羨的部分而產生的焦慮。
我並沒有描述所有對抗嫉羨的防禦,因其變化多端,難以窮盡。它們與對抗破壞性衝動和被害及抑鬱焦慮的防禦密切相關。它們取得多大的成功,取決於很多外在和內在因素。如前所述,當嫉羨強烈時,它有可能會在所有客體關係中重新出現,對抗它的防禦似乎並不牢靠。那些用來對抗破壞性衝動的防禦(非嫉羨主導的)似乎更加有效,雖然它們可能意味著人格的壓抑和限製。
當分裂和偏執的特征占優勢,對抗嫉羨的防禦就不會成功,因為對主體的攻擊導致迫害感增加,而這隻能用新一輪的攻擊來處理,也就是說,通過增強破壞性衝動。這樣就造成了惡性循環,損害了反製嫉羨的能力。這一點特別適用於精神分裂症的案例,並且多少解釋了治愈他們的困難。【一些分析精神分裂症案例的同事告訴我,他們現在將嫉羨當作一種損毀和破壞的因素而加以強調,可以證明這樣的強調在理解和治療他們的病人上都非常重要。】
當多多少少存在和一個好客體的關係時,結果會更加有利。因為這也意味著抑鬱心理位置被部分地修通了。經驗到抑鬱和罪疚感,意味著希望保住所愛的客體並限製嫉羨。
我所列舉的這些防禦,以及其他很多防禦,形成了一些負向治療反應,因為它們是一種強大的阻力,妨礙了接受分析師所給予的東西的能力。先前我曾提到對分析師的嫉羨所采取的某些形式。當病人能夠體驗到感恩(這也意味著此時他沒那麽嫉羨),他便處於一個更好的心理位置,可以通過分析得到益處,並鞏固已經得到的收獲。換言之,抑鬱特征越多於分裂和偏執特征,治愈的前景就越好。
修複的驅力和幫助被嫉羨的客體的需要,也是非常重要的反製嫉羨的方式。這從根本上意味著調動愛的感覺來反製破壞衝動。
既然我已經數次提到混亂,總結一些重要的混亂狀態可能是有益的。他們通常會在發展的不同階段、不同的方麵出現。我經常指出,【參見《兒童精神分析》,第八章。】從出生後開始,尿道和肛門(甚至性器)力多比和攻擊的欲望就運作著——雖然是在口腔欲望的主導之下,而在幾個月之內,和部分客體的關係與和整體個人的關係將重疊在一起。
我已經討論過一些因素(特別是強烈的偏執—分裂特征和過度的嫉羨),它們從一開始就模糊了好、壞**之間的區別,妨礙了兩者的成功分裂,因此嬰兒的混亂被增強了。我認為在分析中有一點至關重要,就是將我們的病人(甚至最嚴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所有混亂狀態追溯到這種早期的無能——他們不能區分好和壞的原初客體,雖然也必須考慮到防禦性地使用混亂以對抗嫉羨和破壞衝動。
列舉一些這類早期困難的後續影響:罪疚感的過早出現、嬰兒無法分別經驗罪疚感和迫害感以及所導致的被害焦慮的增加,這些都已經在前麵提到過;我也指出混淆父母的重要性,這種混淆由於嫉羨“父母聯合意象”而得到強化。我將性器特質的過早出現和對口欲的逃離聯係起來,這增加了口腔、肛門和性器的趨向和潛意識幻想之間的混亂。
在非常早期,造成心靈混亂和茫然狀態的其他因素,還有投射和內射的認同。因為他們可能有暫時模糊自體和客體、內在和外在世界之間區分的效果。這類混亂妨礙了對精神現實的認識,而精神現實造成對外在現實的理解和實際感知。對接受心理食物的不信任和恐懼,可以追溯到不信任被嫉羨和被毀壞的**所提供的東西。如果在原初時期,混淆了好的食物和壞的食物,後來清晰思考的能力和發展價值標準的能力就會受到損害。所有這些混亂,在我看來,都與對抗焦慮和罪疚感的防禦密切相關,而焦慮和罪疚感是由怨恨和嫉羨喚起的,表現在抑製學習和智能發展。這裏我就不再討論造成這類困難的另外一些不同的因素。
我簡要總結的這些混亂狀態是由破壞(恨)和整合(愛)趨向的強烈衝突造成的,這些狀態在某種程度上是正常的。因為整合的逐漸增加和抑鬱心理位置的成功修通(包括內在現實更加澄清),對外在世界的感知才會變得更加實際——這個結果通常發生在出生第一年的下半年和第二年的開始。【我已經提出(參見我1952年的論文),在出生的第二年,強迫性機製凸顯出來,在肛門衝動和幻想的主導下,自我組織(ego organization)出現了。】這些改變從根本上和投射性認同的減少密切相關,而投射性認同形成了偏執—分裂機製和焦慮的一部分。
七
現在我要試著簡要描述,在分析期間要找出病人進步的特征有哪些困難。隻有在長時間和不辭辛勞的工作之後,才有可能使病人麵對原初嫉羨和怨恨。雖然競爭和嫉羨的感覺對大多數人而言是熟悉的,但是在移情情境中體驗到它們最深和最早的糾葛,是極端痛苦的,因此對病人而言是難以接受的。在分析俄狄浦斯嫉妒和敵意時,在男性和女性案例中,我們所發現的阻抗雖然非常強烈,卻不如我們在分析對**的嫉羨和怨恨時所遇到的阻抗。幫助一名病人修通這些深層的衝突和痛苦,是促進他的穩定和整合的最有效方法,因為通過移情的方式,使他可以更安全地建立他的好客體和對好客體的愛,並獲得對他自己的某些信心。不用說,對最早期關係的分析,涉及對後期關係的探索,使分析師可以更充分地理解病人的成人人格。
在分析過程中,我們必須要有心理準備,會遇到改善和退步之間的起伏波動。這會以很多方式顯現出來,例如:病人經驗到對分析師技巧的感恩和欣賞,這技巧本是欽佩的原因,卻很快導致嫉羨;嫉羨會因驕傲有一位好的分析師而消減。如果驕傲引發了擁有感,可能有一種嬰兒化的貪婪會複蘇,並以下麵的言辭表達:我有我想要的一切,我有全部屬於我的好媽媽。這貪婪和控製的態度,很容易毀壞和好客體的關係而產生罪疚感,罪疚感很快會導致另一種防禦:例如,我不想傷害分析師—母親,我寧願避免接受她的禮物。在這種情境下,拒絕母親所提供的乳汁和愛的早期罪疚感複蘇了,因為分析師的幫助沒有被接受。病人也因為他正在剝奪自己(他自體好的部分)的改善和幫助,而體驗到罪疚感,他斥責自己不充分合作而把太大的負擔放在分析師身上。這樣,他覺得自己是在剝削分析師。這樣的態度和以下的被害焦慮交替出現:擔心他的防禦、情緒、思想和所有理想都被奪走。在嚴重的焦慮狀態中,病人心中似乎隻存在一種想法:他正在搶奪或者正被搶奪,沒有其他選擇可言。
我曾提出,即使出現更多的領悟,防禦仍然運作著。每一個更接近整合的步驟,和由此引發的焦慮,都可能導致早期防禦以更大的強度出現,甚至引發一些新的防禦。我們也必須預料到原初嫉羨會一再出現,因此我們麵對的是情緒情境中反複的起伏波動。例如,當病人覺得自己是卑劣的,因此不如分析師,那一刻他把美好和耐心賦予分析師,很快對分析師的嫉羨再度出現。他自身所經曆的不快樂、痛苦和衝突,與他所感覺到的分析師的心境平和(事實上是心理健全)形成對比,而這是嫉羨的一個特殊原因。
病人無法帶著感恩接受一個解釋,而在他心裏的某些地方他又承認這個解釋是有幫助的,這是負向治療反應的一個方麵。在這個標題(負向治療反應)之下,還有很多其他的困難,我現在要提及其中幾個。我們必須做好準備,隻要病人在整合上取得進展,也就是說,當人格中嫉羨、怨恨和被怨恨的部分和自體的其他部分匯聚時,強烈的焦慮就可能會顯現出來,並且增加病人對其愛的衝動的不信任。我將“愛的壓抑”描述為一種在抑鬱心理位置期間的躁狂防禦,其根源在於破壞衝動和被害焦慮的威脅。就成人而言,對所愛之人的依賴喚醒了嬰兒的無助感,這在感覺上是一種羞辱。但是關於這一點,還有比嬰兒化的無助感更多的東西:兒童擔心自己的破壞衝動會將母親變成一個迫害的或受傷害的客體,如果這樣的焦慮太大,他可能會過度依賴母親。這種過度依賴在移情情境中會被喚醒,擔心如果被愛征服,貪婪將會摧毀客體:這種焦慮是壓抑愛的衝動的另一個原因。同樣,個體也害怕愛會導致太多的責任,客體將會提出太多的要求。病人無意識地感到恨和破壞衝動在起作用——這可能會使他覺得不承認對自己和他人的愛更真誠。
任何焦慮的發生,都會伴隨著自我使用可以產生的任何防禦,因此分裂過程作為避免體驗迫害焦慮和抑鬱焦慮的方法,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當我們解釋這類分裂過程時,病人更加意識到他自己身上使他恐懼的那個部分,因為他覺得這個部分代表了破壞衝動。那些早期分裂過程(常常和分裂偏執的特征聯係在一起)的主導性較弱的病人,對衝動的壓抑較強,因此臨床表現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我們在這兒處理的是更神經症類型的病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成功地克服了早期分裂。對他們而言,壓抑變成了對抗情緒紊亂的主要防禦。
長時間阻礙分析的另一個困難是,病人執著於強烈的正向移情的那種固執。這多少是有欺騙性的,因為它是基於理想化而掩蓋了被分裂的恨和嫉羨。其特征是口腔焦慮經常被逃避掉,而性器的要素則處於最顯著位置。
我曾在不同的地方表示:破壞衝動(即死本能的表達)在感覺上首先是針對自我的。麵對這些破壞衝動,即使它們是逐漸發生的,當病人將這些衝動當作自己的一些方麵接受下來並整合它們時,他就會覺得自己暴露在破壞之中。也就是說,整合的結果是在特定的時候病人會麵對一些巨大的危險:他的自我可能會被淹沒;當認識到人格中存在分裂的、破壞的和怨恨的部分時,他可能會失去自體中理想的部分;病人的破壞衝動不再受到壓抑,分析師可能變得充滿敵意,並對這樣的破壞衝動進行報複,也因此變成一種危險的超我形象;分析師代表好客體的部分受到破壞的威脅。分析師麵臨的危險會造成我們在取消分裂、邁向整合時所遭遇的強烈阻抗。如果我們記得嬰兒對原初客體的感覺,就可以理解分析師麵臨的危險。嬰兒覺得其原初客體是美好的,是生命的來源,因此也是無可取代的。他擔心自己破壞原初客體,這種焦慮是主要情緒困難的原因,並且它突出地進入到抑鬱心理位置出現的衝突之中。因為認識到破壞性嫉羨而產生的罪疚感,可能會使病人暫時抑製自己的能力。
當全能的甚至自大狂的幻想作為對抗整合的一種防禦有所增強時,我們會遇到一種非常不同的情境。這可能是一個危險的階段,因為病人會通過增強其敵意態度和投射找到庇護。因此他認為自己比分析師優秀,指責分析師對他評價過低,通過這種方式他為憎恨分析師找到一些正當理由。分析至今取得的所有成績,他都覺得是自己的功勞。回到早期情境,還是嬰兒時,病人可能幻想自己比父母更有力量,甚至幻想是自己創造了母親或生了她,並且擁有母親的**。於是,是母親搶走了病人的**,而不是病人搶走了母親的**。此時,投射、全能和迫害感都在最高點。每當在科學或其他工作上的優越感很強烈時,這些幻想的某些部分就會起作用。同樣,也會有其他因素可能激起對優越的渴望,例如各種來源的野心,尤其是罪疚感,這些因素基本上都和對原初客體或其後來替代者的嫉羨和破壞有關。因為這類關於搶奪原初客體的罪疚感,可能會導致否認,否認采取的形式是聲稱其具有完全的獨創性,因而排除了從客體那裏拿走或接受任何事物的可能性。
在上一段中,我強調了在分析嫉羨生來就很強的病人時某些地方出現的困難。然而,分析那些深層的嚴重的紊亂,在很多情況下,可以防範因過度嫉羨和全能態度造成精神病的潛在危險。但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不要試圖加快這些整合的步驟。因為如果病人對人格中的分裂認識得太突然,他在應對時會有很大困難。【這很像一個出人意料地犯下罪行或精神崩潰的人,突然意識到他的自體中分裂出來的危險部分。在有些已知的案例中,這些人會嚐試被逮捕,以阻止自己犯下謀殺罪。】被分裂開來的嫉羨和破壞衝動越強,當病人意識到它們時,也就覺得它們越是危險。在分析中,我們應該緩慢地、循序漸進地使病人洞察到自體分裂的痛苦。這意味著破壞的那些方麵,被再三地分裂開來並重新獲得,直到產生更大的整合。結果是責任感增強了,也更加充分地體驗到罪疚感和抑鬱。當這些發生時,自我得到加強,破壞衝動的全能感連同嫉羨一起被減弱,在分裂過程中被壓抑的愛和感恩的能力也就得到了釋放。因此,分裂開來的方麵逐漸變得更能被接受,病人也越來越能夠壓抑對愛的客體的破壞衝動,而不是分裂自體。這意味著對分析師的投射(將其變成危險和報複的形象)也減弱了。於是分析師發現,幫助病人朝向進一步的整合變得容易多了。也就是說,負向治療反應的強度正在減弱。
不論在正向移情還是負向移情中,分析分裂過程及其潛在的憎恨和嫉羨,對分析師和病人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這種困難產生的一種結果是,有些分析師傾向於增強正向移情而避免負向移情,並且試圖通過扮演病人過去無法安全建立起來的好客體的角色,來強化愛的感覺。這種程序,在本質上不同於借著幫助病人在自體上達到更好的整合而旨在用愛減緩恨的分析技術。我的觀察顯示,那些基於安慰的技術很少成功,尤其是它們的效果不能持久。每個人對安慰確實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需要,這可以追溯到最早期與母親的關係。嬰兒不僅期待母親照顧自己所有的需要,而且每當他體驗到焦慮時,也渴求她顯示一些愛的跡象。在分析情境中,這種對安慰的渴求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因此我們不要低估了它對病人的重要性,不管是成人或兒童都一樣。我們發現,盡管病人意識的(通常是無意識的)目的是接受分析,但是他們從未完全放棄想要從分析師那裏獲得愛和欣賞從而得到安慰的欲望。即使病人合作,允許我們分析心靈深層的破壞衝動和被害焦慮,這樣的合作最後在某種程度上也可能受到想滿足分析師和被他所愛的渴望的影響。覺察到這一點的分析師,就會分析這些願望的嬰兒期根源。否則,分析師認同了他的病人,病人對安慰的早期需求就可能強烈地影響分析師的反移情,因此也影響到他的技術。這種認同也很容易引誘分析師站到母親的位置,立即對這種衝動讓步,來減輕孩子(病人)的焦慮。
當病人說:“我能理解你正告訴我的事情,但是我感覺不到它。”這就出現了走向整合的一個困難。我們意識到,事實上這時我們就談到了人格的一部分,無論從哪一點看,這一部分的人格在當時,無論對病人還是分析師,都是不能充分企及的。如果我們可以用現在和過去的材料向他說明,他如何以及為何一再地把自體的各個部分分裂開來,我們幫助病人進行整合的嚐試才令人心服。這種證據通常是由會談時段前做的夢來提供,也可能是從分析情境的整個背景中收集來的。如果對一個分裂現象的解釋,以我所描述的方式得到充分的支持,那麽它就可能在下一次會談中,通過病人報告的夢的片段或者帶來更多的材料,得到證實。這類解釋積累的結果,可以逐漸使病人在整合和領悟上取得進步。
阻礙整合的焦慮,必須在移情情境中被充分了解和解釋。先前我已指出,如果在分析中重新獲得自體被分裂開來的部分,對自體和對分析師的威脅就會在病人心中升起。在處理這種焦慮時,如果在材料中可以發現愛的衝動,我們不應該低估愛的衝動,因為最終是它們使病人緩和其怨恨和嫉羨。
在某個特定時刻,無論病人多麽覺得解釋並未正中要害,這通常都可能是阻抗的一種表達。如果我們從分析一開始就充分注意到那些一再將人格中破壞性的部分(特別是憎恨和嫉羨)分裂出來的企圖,我們就可以(事實上,至少在大多數案例中)使病人邁開朝向整合的步伐。隻有在分析師不辭辛勞、小心謹慎和堅持不懈的工作之後,我們才能期待病人獲得一種更穩定的整合。
現在我要用兩個夢來說明分析中的這個階段。
我前麵提到的第二個男病人,在他分析的後期,當他在各個方麵都出現較大的整合與改善時,他報告了下麵的夢。這個夢顯示了因抑鬱感到痛苦而造成整合過程中的起伏波動。他在一棟公寓的樓上,他朋友的朋友X在街上叫他,要他一起散步。病人並未加入X,因為公寓裏的一隻黑狗可能會跑出去而被車子碾到。他撫摸這隻狗。當他向窗外看時,X已經“走遠”了。
一些關聯分析把公寓帶進和我的關係中,黑狗和我的黑貓有關,他把黑貓形容為“她”。病人從未喜歡過X,他是他的一個老同學。他形容他是個圓滑虛偽的人。X也常常借錢,雖然他後來也會把錢還上,但他的態度是自認有權利要求這種好處。不過,X後來在他的專業上表現得非常好。
病人認識到“他朋友的朋友”是他自己的一個方麵。我解釋的要點是:他越來越能認識到他人格中一個不招人待見,甚至令人恐懼的部分。“狗—貓”(分析師)麵臨的危險是會被碾(也就是受傷)。X要求他一起散步,這象征著朝向整合的一步。在這個階段,通過關聯到盡管X有缺點,但後來在他的專業上表現得很好,一個充滿希望的要素進入了夢中。在夢中他更接近自己的一麵,不再像先前的材料那樣,充滿了破壞和嫉羨,這也是進步的特征。
病人關心“狗—貓”的安全,表達了他希望能保護分析師,免受他自身的敵意和貪婪傾向的傷害,這種傾向由X代表。這導致已經部分愈合的分裂暫時擴大了。然而,當X(他自己被拒絕的部分)“走遠”了,顯示他並沒有完全消失,整合的過程隻是暫時受到幹擾。那個時候病人的情緒處於典型的抑鬱狀態,對分析師的罪疚感和保護她的願望非常明顯。在這一背景下,對整合感到恐懼是因為覺得分析師必須被保護,以遠離被病人壓抑的貪婪和危險衝動。我確定他仍舊把其人格的一部分分裂開來,但是貪婪和破壞衝動的壓抑已經變得更加顯著。因此,解釋必須同時處理分裂和壓抑兩個方麵。
第一個男病人也在他分析的後期帶來一個夢,這個夢想顯示了更進一步的整合。他夢到他有一個行為不良的兄弟,犯了一樁嚴重的罪行。這個兄弟受到一家人的接待,卻搶劫這家人並殺了他們。這件事深深地困擾著病人,但是他又覺得必須忠於他的兄弟並拯救他。他們一起逃走,並且發現他們在一艘船上。這裏讓病人聯想到雨果(Victor Hugo)的《悲慘世界》(Les Miserables),並提到沙威(Javert),他一生都在迫害一個無辜的人,甚至跟蹤這人到他躲藏的巴黎下水道裏。但是,沙威最後自殺了,因為他終於認識到自己的一生都浪費在錯誤的路上。
病人接著繼續講述這個夢。他和他的兄弟被一名警察逮捕,警察和善地看著他,所以病人希望自己最後不會被處決。他似乎把他的兄弟交給了命運。
病人很快意識到:這個行為不良的兄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他最近用“行為不良”來表達他自己行為中一些很小的問題。我們應該記得,在前一個夢中,他曾提到一個他無法處理的不良少年。
我提到的邁向整合的一步,表現在病人為行為不良的兄弟負責,與他在“同一艘船上”。我的解釋是:謀殺並搶劫那些和善地接待他的人的罪行,是他攻擊分析師的潛意識幻想,這還涉及他經常表達的焦慮,擔心他想從我這裏得到越多越好的貪婪願望會傷害我。我將這一點與他和母親關係中早期罪疚感聯係起來。和善的警察代表不會嚴厲控訴他的分析師,會幫助他擺脫自己壞的部分。此外,我還指出在整合過程中,分裂(自體的和客體的分裂)的使用再次出現。這一點顯示在分析師作為雙重角色的形象上:既是和善的警察,也是迫害者沙威(在最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病人的“壞”也投射在他身上。雖然病人理解他對自己人格中“行為不良”的部分負有責任,但是他仍舊在分裂他的自體。“無辜”的人代表著他,而他遭追捕所進入的下水道,意味著他的肛門和口腔破壞性的深度。
分裂的再現不僅是因為被害焦慮,也是因為抑鬱焦慮,因為病人覺得他無法帶著自己壞的部分麵對分析師(當她以一種和善的角色出現時),而不傷害她。這就是為什麽他訴諸聯合警察來對抗他自己壞的部分的原因之一,在當時他就希望滅絕這些壞的部分。
弗洛伊德早期曾經接受“某些個體在發展上的差異是因為體製因素”的觀點。例如,他在《性格和肛門性欲》(Character and Anal Erotism, 1908)一文中所表達的觀點,認為強烈的肛門性欲在許多人身上是體質性的。【“我們從這些跡象推斷:肛門區性感帶的重要性,在這些人天生的性體質中得到強化。”】亞伯拉罕在口腔衝動的強度中發現一個天生的要素,他將口腔衝動和躁鬱疾患的病因聯係起來。他說:“……真正體質的和與生俱來的,是對口腔性欲的一種過度強調,同樣在某些特定的家庭,肛門性欲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一種優勢因素。”【《力比多發展簡論》(1924)。】
我先前已經提到,在與原初客體(即母親的**)的關係中,貪婪、怨恨和被害焦慮有一種體質基礎。在這個討論中,我有所補充:嫉羨作為口腔和肛門施虐衝動的一種強力表達,也是體質性的。在我看來,這些體質因素在強度上的差異,和弗洛伊德提出在生死本能的融合中,其中一個本能的優勢有關。我相信,其中一個本能的優勢和自我的強弱有關。我經常提到自我的強度與自我必須處理的焦慮(作為一種體製因素)之間的聯係。忍受焦慮、緊張和挫折有困難,是自我(從出生後生命開始)相對虛弱的一種表達——自我與它所體驗到的強烈破壞衝動和迫害感相比較的一種虛弱。這些加諸虛弱自我的強烈焦慮,導致諸如否認、分裂和全能感這些防禦的過度使用。這些防禦在某種程度上一直是最早期發展的特征。我的補充與我的理論是一致的:一個體質上強壯的自我,不會輕易變成嫉羨的犧牲品,並且更能有效地實施好和壞之間的分裂,而我認為這樣的分裂是建立好客體的前提。於是,自我比較不會受那些導致碎裂的分裂過程(帶有明顯的偏執—分裂特征)所影響。
另一個從開始就影響發展的因素,是嬰兒所經曆過的各種不同的外在經驗。這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了嬰兒早期焦慮的發展。在難產和喂食經驗不足的嬰兒中,這些焦慮會特別嚴重。然而,我所積累的觀察使我確信,這些外在經驗所造成的衝擊,與天生破壞衝動在體質上的強度及繼之而來的偏執焦慮,有比例上的關係。很多嬰兒並沒有很不利的經驗,然而卻有嚴重的喂食困難和睡眠困難,我們可以在他們身上看到嚴重焦慮的各種跡象,這是外在環境無法充分解釋的。
同樣眾所周知的是,有些嬰兒麵臨嚴重的被剝奪和不利的環境,然而並沒有發展出過多的焦慮,他們的偏執和嫉羨特性並沒有占優勢。這一點通常是由他們後來的經曆證明的。
在分析工作中,我曾有過很多機會,將性格形成的源頭追溯到先天因素的各種變異。關於出生前的影響因素,我們還有更多需要學習的地方,然而再多關於這些的知識,也不會減損天賦要素在決定自我強度與本能衝動的強度上的重要性。
上述天生因素的存在,指出了神經分析治療的限製。雖然我充分認識到這一點,但我的經驗告訴我,我們可以在一些案例中造成根本的、正向的改變,即使其體質基礎是不利的。
結論
多年來,對喂食的**的嫉羨,作為增加對原初客體攻擊強度的一個因素,一直是我分析工作的一部分。然而,隻是在不久前,我才特別強調嫉羨的毀壞和破壞性質。它妨礙了與好的外在和內在客體建立一種安全的關係,逐步侵蝕了感恩的感覺,並且以各種方式模糊了好壞之間的區分。
在我所描述的所有案例中,病人與作為內在客體的分析師之間的關係有著根本的重要性。我發現一般而言這都是真實的。當對嫉羨及其後果的焦慮達到頂點,病人在不同的程度上感覺受到分析師的迫害,這時分析師作為內在嫉妒和嫉羨的客體,幹擾了他的工作、生活和活動。當這種情況發生時,好客體就在感覺上喪失了,而與之相伴的內部安全感也喪失了。我的觀察顯示,在生命的任何階段,當與好客體的關係被嚴重幹擾(嫉羨在這種紊亂中扮演著突出的角色),不隻是內部的安全感和平靜受到妨礙,性格也開始惡化。內在迫害客體的優勢增強了破壞衝動。然而,如果好客體被穩固地建立起來,對它的認同就會強化愛、建設性衝動和感恩的能力。這與我在本文開始提出的假設是一致的:如果好客體是根深蒂固的,那麽暫時的幹擾就可以被承受,也就建立了心理健康、性格形成和成功自我發展的基礎。
我在其他相關文章中描述過最早被內化的迫害客體(報複性的,吞噬性的、歹毒的**)的重要性。現在我要假設:嬰兒嫉羨的投射,使他的原初和後來的內在被害焦慮有特別的表現。這種“嫉羨的超我” 被感覺是要幹擾或廢止所有修複和創造的企圖,它也被感覺對個體的感恩提出了持續和過分的要求。因為迫害感加入了罪疚感之中,迫害的內在客體是個體自身嫉羨和破壞衝動的結果,這些嫉羨和破壞衝動原初地毀壞了好客體。借著增加對自體的貶低而滿足了懲罰的需要,導向一種惡性循環。
我們都知道,精神分析的終極目標是整合病人的人格。弗洛伊德說:自我應存在於本我所在處(where id was, ego shall be)。這個結論就指向這個方向。分裂過程發生於發展的最早階段。如果分裂過程過度,就形成了嚴重偏執和分裂的基本特征,這些特征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基礎。在正常的發展中,在以抑鬱心理位置為特征的時期,這些分裂和偏執的趨向(偏執—分裂心理位置)會在很大程度上被克服,整合會成功地發展。在那個階段實現了邁向整合的重要一步,就為自我進行壓抑的能力做好了準備。我相信,壓抑在生命的第二年起著越來越多的作用。
我在《嬰兒的情緒生活》中提出,如果在早期階段,分裂過程不是太強烈,孩子就可以通過壓抑來處理情緒上的困難。因此,心智的意識和無意識部分會得到鞏固。在最早期階段,分裂和其他防禦機製總是淩駕一切。弗洛伊德在《抑製、症狀與焦慮》(Inhibition, Symptoms and Anxiety)中已經提出可能有早於壓抑的防禦方式。在本文中,我並未探討壓抑對正常發展的重要意義,因為我主要研究的是原初嫉羨的影響及其與分裂過程的密切關係。
關於技術,我已經試圖說明,通過一次又一次地分析和嫉羨及破壞衝突有關的焦慮和防禦,便可以在整合上取得進步。我一向都信服弗洛伊德的發現:“修通”是分析程序的一項主要任務,而我處理分裂過程並追溯其根源的經驗,使我更堅信這一點。我們正在分析的困難越深層、越複雜,我們遭遇的阻抗就會越大,因此有必要給予足夠空間來“修通”。
涉及對原初客體的嫉羨,尤其有這個必要。病人也許可以意識到他們對他人的嫉羨、嫉妒和競爭的態度,甚至還有想要傷害他人的願望,但是隻有當分析師堅持在移情中分析這些敵意,使病人在其最早的關係中重新經驗它們,才能使自體中的分裂逐漸減少。
我的經驗顯示,對這些根本的衝動、潛意識幻想和情緒的分析失敗,部分原因是痛苦和抑鬱焦慮變得明顯了。對某些人而言,這超過了他們對真相的欲望,最終也超過了他們想要被幫助的欲望。我相信,如果病人要接受並吸收分析師關於這些心智早期層麵的解釋,那麽他的合作必須基於一個堅定的決心——想要發現關於自己的真相。因為如果這些解釋夠深入,就會動員自體的一部分,這一部分被感覺為自我的敵人或是所愛客體的敵人,因此已被分裂和廢止。我發現,通過解釋對原初客體的憎恨和嫉羨所喚起的焦慮,和被分析師迫害的感覺(因為分析師的工作激起了那些情緒),比我們解釋其他任何素材都更加痛苦。
這些困難在那些帶著強烈偏執焦慮和分裂機製的病人身上特別常見,因為伴隨著由解釋而引發的被害焦慮,他們較少能夠經驗到對分析師的正向移情和信任——從根本上說他們無法維持愛的感覺。就我們現階段的知識而言,我傾向於這樣的觀點:這些病人雖然不一定是明顯的精神病類型,但是在他們身上,成功是受限的,或者可能無法成功。
當分析可以達到上述深度,嫉羨和對嫉羨的恐懼降低了,從而導致對建設和修複力量(事實上是對愛的能力)有更大的信任。結果是對個人自身的限製有更大的包容,以及客體關係的改善,對內在和外在現實也有一種更清楚的直覺。
在整合過程中所獲得的洞察,使病人可以在分析過程中認識到,他的自體有一些潛在的危險部分。但是,當愛可以充分地結合分裂開來的怨恨和嫉羨,這些情緒變得可以忍受並降低了,因為它們通過愛而緩和了。早先所提及的各種焦慮的內容也減少了,例如被自體分裂、破壞性的部分淹沒的危險。這種危險似乎是巨大的,因為在潛意識幻想中所造成的傷害,作為早期過度全能的結果,似乎是無可挽回的。當這些感覺更明朗,且被整合到人格中時,擔心敵意會摧毀愛的客體的焦慮也降低了。病人在分析其間體驗到的痛苦,也借由因整合的進步所帶來的改善而逐漸減少。例如,重新獲得某些主動性、可以做一些先前無法達成的決定,一般而言,可以更自由地運用其天賦才能。這與其修複能力較少受到抑製有關。在很多方麵,他享受的力量增加,希望再現,雖然仍舊與抑鬱交替著。我發現,創造力的增長與能夠更安全地建立好客體的能力成正比,這在成功的案例中是分析嫉羨和破壞的結果。
同樣,正如在嬰兒期被喂食和被愛這種重複的快樂經驗,對於安全地建立好客體是有幫助的,所以在分析期間,重複經驗到有效、真實的解釋,可以使分析師(回溯性的原初客體)被建立為好客體的形象。
這些改變都積累成人格的一種豐富性。隨著怨恨、嫉羨和破壞一起,自體失去的其他重要部分也在分析過程中再度獲得。感覺自己是一個更完整的人、獲得對自己的控製感,以及大體上與世界的關係有一種更深層的安全感,這些也帶來不少的釋放。在《某些分裂機製》(Some Schizoid Mechanisms)一文中,我曾經提出,精神分裂症患者所受的痛苦是最強烈的,因為感覺是被分裂成碎片。因為其焦慮的表現和神經症患者不同,所以這些痛苦被低估了。即使我們處理的不是精神病,而是分析那些整合受到幹擾及對自己和他人覺得不確定的人,他們也經驗到同樣的焦慮。而當達成更完全的整合時,這些相似的焦慮就會得到釋放。在我看來,完全且永久的整合是永遠不可能,因為在外部和內部來源的緊張壓力下,即使是整合良好的人,也會被驅往更強烈的分裂過程,雖然這也可能隻是一個過渡時期。
在《論認同》一文中,我提出不應該由碎裂主導早期分裂過程,這對心理健康和人格的發展非常重要。我寫道:“容納未受傷的**和**的感覺(雖然並存著**被吞噬為碎片的潛意識幻想)造成了這樣的影響:分裂和投射主要並未涉及人格的碎裂部分,而是自體更凝聚的部分。這意味著自我沒有暴露在因為碎裂而發生的致命弱化下,並且因此變得更能抵消分裂的效果,並在它與客體的關係中更能達到整合和合成。”【參見《論認同》。】
我相信這種重新獲得人格中分裂部分的能力,是正常發展的前提。這意味著在抑鬱心理位置期間,分裂在某種程度上克服衝動和潛意識幻想的壓抑,並逐漸取得其地位。
性格分析一直都是分析治療中非常重要但又非常困難的部分。【弗洛伊德、瓊斯和亞伯拉罕在這個主題上做出了最基礎的貢獻。參見:例如,弗洛伊德《性格與肛門性欲》(Character and Anal Erotism, 1908)、瓊斯《強迫性神經症中的恨和肛門性欲》(Hate and Anal-Erotism in the Obsessional Neuroses, 1913)、《肛門性欲的性格特性》(Anal-Erotic Character Traits, 1918),以及亞伯拉罕《論肛門性格理論》(Contributions to the Theory of the Anal Character, 1921)、 《口腔性欲對於性格形成的影響》(The Influence of Oral Erotism on Character Formation, 1924)、《力比多發展性器層麵的性格形成》(Character Formation on the Genital Level of Libido Development, 1925)。】我認為,在一些案例中,隻有通過將性格形成的某些方麵,追溯到我描述過的那些早期過程,我們才能對性格和人格的改變有長遠的影響。
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我在這裏試圖傳達的技術層麵。從一開始,所有的情緒都附著於第一個客體之上。如果破壞衝動、嫉羨和偏執焦慮是過度的,嬰兒會極大地扭曲和擴大所有來自外部來源的挫折,而母親的**從外在和內在皆占優勢轉變為迫害客體。於是,即使真實的滿足也不足以反製被害焦慮。將分析帶到最早的嬰兒時期,我們使病人能夠複蘇根本的情境——我經常說這種複蘇是一種“感覺記憶”(memories in feeling)。在這種複蘇過程中,讓病人可能對早期的挫折發展出一種不同的態度。毫無疑問,如果嬰兒確實暴露於非常不利的狀況下,那麽就算回溯地建立好客體也不能抵消壞的早期經驗。然而,將分析師內射為一個好的客體,如果不是基於理想化,那麽就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提供內在好客體的效果,而且內在的好客體是病人之前非常缺乏的。同樣,投射的弱化和因此達到的更大寬容,勢必與較少的憤恨有關,即使早期情境非常不利,這也使病人能夠發現某些特征,並複蘇過去的愉快經驗。要達成這個目標的方式,是分析那將我們帶回最早客體關係的負向和正向移情。這之所以變的可能,是因為分析所造成的整合已經強化了生命開始時的虛弱自我。在這些方向上,精神病人的精神分析也可能會成功。更加整合的自我變得可以體驗罪疚感和責任感,這些是在嬰兒時期無法麵對的。客體合成產生了,經由愛緩和了恨,而作為破壞衝動必然結果的貪婪和嫉羨也失去了力量。
以另一種方式表達,被害焦慮和分裂機製降低了,病人就可以修通抑鬱心理位置。他最初無法建立一個好客體,當這種無能在某種程度上被克服時,嫉羨便隨之降低,享受和感恩的能力就逐步增加。這些改變擴展到病人人格的許多層麵,範圍從最早期的情緒生活到成人的各種經驗和關係。我相信,在分析早期紊亂對整體發展的影響中,存在著我們幫助病人的最大希望。